“記住!千萬不要去後山!尤其是在晚上!”
血紅的殘陽漸漸收起了耀眼的光芒,留下一抹淡淡的餘暉,眼看著就要消失在天際。灰蒙蒙的天空下,陰雲籠罩而來,試圖驅散這最後的一絲光亮。
濃厚的陰雲逐漸籠罩了連綿的山脈,空氣都變得壓抑了起來,平靜的小山村後,那一片片山林之中,更是徒增了一絲詭異的氣氛。
“我認輸了,你們出來吧,我不找了!”茂密的山林之中,傳出一聲稚嫩的呼喊。
小男孩的身影在山林之中一閃而過。在他身後不遠的地方,幾個年齡差不多的小孩躲在一顆樹後,他們時不時地探出腦袋觀望,似乎在期待著什麼。
其中一個小孩於心不忍,開口說道:“我們真的要把他騙到那裏麵去嗎?大人們可是跟我們說那裏很危險的!”
可話音未落,一旁就傳來其他小孩的低語。
“我估計就是大人們不想讓我們亂跑,故意嚇唬我們的!再說了,又不是讓你去!”
“就是!又不是讓你進去!我們走吧,天……要黑了!”
夜色如潮水一般席卷而來,淹沒了整片山林,伸手不見五指的環境之中,小男孩仍舊堅定不移地尋找著那幾個“夥伴”。
好在淡淡的月光透過陰雲照射下來,驅散了些許黑暗,可隨著時間的流逝,小男孩心中也升起了一絲恐懼。
深山的夜晚,本應傳來陣陣蟲鳴和夜風吹過樹梢的嘩嘩聲,或許還有野獸走過草叢帶來的聲響,可這片山林卻有些不同。
滴答,不知何處,突然傳來了水珠滴落的聲音,小男孩渾身一顫,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一棵巨大的柳樹突兀地出現在小男孩麵前不遠的地方,同時出現的,還有一汪池水和……一名白衣女子。
黑色的長發披散在身後,白色的長裙低垂到地麵,她就這樣靜靜地站在池水旁的柳樹下。皎潔的月光揮灑下來,為她的長裙披上了一層薄紗。
“月幽幽,夢憂憂,夢到當年月下柳。月明夢裏憂。
風悠悠,心憂憂,憂到心中明月眸。夢醒心中愁。”
女子輕聲喃喃,聲音不是很大但卻十分清晰,如怨如慕,如泣如訴。被陰雲遮擋了大半的月光頓時傾瀉下來,澆灌了整片山林。
“月幽幽,夢憂憂,夢到當年月下柳。月明夢裏憂。
風悠悠,心憂憂,憂到心中明月眸。夢醒心中愁。”
小男孩被這一幕嚇到了,竟也鬼使神差地重複了一遍,雖說他不知道這中間的含義所在。
“嗯?”女子察覺到了什麼,轉過身來。
她竟然……沒有臉!
看著女子空蕩蕩的麵部,小男孩眼前一黑,身影倒了下去。
……
陣陣秋風夾雜著寒霜席卷而來,試圖從枯枝上卷下最後的幾片殘葉,孤零零的樹枝上,隻有一片殘葉還在苦苦堅持。
無數隨風而起的落葉包圍著一個盤膝而坐的青年,而他的周圍,仿佛一片獨立的空間一般,落葉在四周盤旋,卻無法進入這片空間。
雪白的鎧甲上,縱橫交錯的溝壑裏藏著敵人留下的鮮血,烏黑的碎發在淩冽的寒風之中絲毫沒有動搖,眉清目秀的麵容帶有一絲淡淡的笑容,雖說和他身上帶著的這一股殺氣略顯衝突,卻讓人感到一絲親切。
青年睜開眼,雙眸之中透出一股濃烈的殺意,仿佛又露出了一絲迷茫,他環顧了一下四周,隨手一揮,無數落葉頃刻之間化為齏粉,融入泥土之中。
“我睡著了?”按理說修為到了他這個地步,應該不需要睡覺才對,轉念一想,他意識到了問題所在,“不對,我……我是誰?”
庭院的那棵大樹上,一名女子抬起頭來。披肩的湛藍長發在風中飛舞,清澈的眼眸宛如一池清水,潔白如玉的雙手將眼前的秀發順到耳後,讓它和雪白的裙擺一起在風中飄揚。
青年看向女子,察覺到對方的修為比起自己也差不了太多,而他竟然提不起一絲警惕。
“驚雲,你修煉好了?我都等好幾天了,你好像一直都在修煉。”身穿雪白連衣裙的女子玉足輕點,從樹上一躍而下,輕輕地落在青年的麵前。她身上帶著濃鬱的寒氣,剛剛她坐著的地方,那殘葉和枯枝都被牢牢地凍在了一起。
青年的頭忽然劇烈地疼痛了起來,他抱著頭蹲了下去,無數記憶碎片席卷而來,“我……我叫羽驚雲?仿佛做了一場夢,”他抬起頭來,仿佛不敢相信這一切,伸手掐了一下自己。
“人生,如夢……”幽幽的聲音宛如從天際傳來,落入羽驚雲的耳中,那聲音如無風的湖水般平靜,不起一絲波瀾。
這聲音很稚嫩,但話語之間卻給人一種莫名的滄桑感。來不及多想,他的腦海之中盡是剛剛出現的記憶,這種感覺,仿佛有人將一罐泥漿倒進腦袋裏然後用力攪拌一樣。
女子看到羽驚雲露出這副痛苦的表現,頓時有些手足無措,慌忙也蹲了下來,仔細詢問著,“怎麼了?哪裏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