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李沐風(1 / 2)

昔年大夏王城,人人茶餘飯後最喜談論之事便是當今夏王與夏後如何恩愛,夏王是如何英武霸氣,夏後是如何溫柔似水。

隻是,二十年前一場大火,一切都沒了。

二十年前,大夏王城破,夏王在西邊前線戰死,夏後在承乾殿自焚,大夏文武官員二百餘人在承乾殿前殉國。

大夏王城百姓,全都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可氣那大夏河陽陳氏風流竟然去效力大華,屠我大夏將士,而他的哥哥,陳氏玉樹竟然在用兵上不如他這個弟弟,當真是天不佑我大夏。不過也罷了,那不如弟弟的陳氏玉樹,最後在承乾殿前與身為陳氏家主的父親一起殉國了,那用兵如神的陳氏風流,據說最後圍剿夏王時脫了大華軍服,撿起一把大夏軍刀,與夏王並肩作戰,最後死於大華大軍亂刀之下。

唉,罷了罷了,終將,雨打風吹去。

承乾殿前廣場,二百餘架白骨身著昔年大夏各色官服癱倒在地,白玉石地板上至今還有未曾完全消散的黑褐色血跡,還有遍地鑲嵌有寶石的寶刀寶劍和匕首,這些都是當年那場百官殉國後留下來的。

承乾殿內空空蕩蕩落滿灰塵,大殿經過當年那場大火,如今滿目皆是腐朽不堪,隻是好歹還能遮風擋雨。

邁進殿門就是廣闊的朝堂,昔日大夏文武百官和夏王,就是在這裏上朝議事。

昔日恢弘的殿頂,粗壯華美的大理石柱,十二級白玉階梯,都已被煙火熏陶,隻是卻也未被人劫掠一空。當時大夏皇城開門投降,大華皇帝當即下令不許一兵一卒進入大夏皇宮,並且未曾阻攔從大夏投誠來大華的文官武將跪在皇宮門外。至今大夏皇宮仍然有一批大華禁軍守衛。

十二級白玉階梯組成的高台上,有著象征昔年大夏至高王權的大夏王座。

一位中年男人帶著一位小女孩,對著大殿高台上的大夏王座彎腰行禮:“大夏,李沐風,拜見夏後。”

高台上王座旁,驀然出現一位女子的身影,背對著中年男人,容貌看不真切,身穿服飾極其華貴,氣質雍容。這女子身影似虛似幻,好似不是真人。

女子未開口,李沐風也未直起身,隻是小女孩忍不住了,悄悄直起身,看了眼高台上的女子和身邊的師父後便抬腳走開,在大殿內左看看右看看。

片刻後,女子輕歎一聲,接著輕啟朱唇道:“起身吧,你來此可是有事?”

李沐風直起身道:“望王後能予我大夏殘餘國運。”

高台上的女子又陷入沉默,片刻後開口道:“奐兒呢?”

女子口中的奐兒就是當年大夏霸王獨子,夏奐,也就是大夏太子。這位大夏太子,母親早亡,從小養於後宮,後父親立柏珺為夏後,他也就被記名於夏後柏珺名下,柏珺即是他名義上的嫡母。夏後柏珺一生並未生育,對這個記名的兒子極其寵愛。當年大夏言官除了說妖後魅君誤國之外,還說妖後過分寵溺國之儲君,欲亡大夏於無形。隻是這些言官,都被夏王一道道旨意打發回老家做個清閑小官去了。

李沐風答道:“陸夫子帶著太子奐親征,崖山海戰時,知道戰事必敗之後,陸秀夫陸夫子就背著太子奐一起從崖山斷崖上跳海而亡了。”

高台上的女子聞言竟是潸然落淚:“奐兒,是我害了奐兒。國亡是我之過,無關君上,更無關奐兒啊。”言語間竟是難以自抑,掩麵而泣。

過了約莫一炷香,高台上的女子情緒逐漸穩定,繼續開口問道:“君上呢?君上怎麼樣了?”

李沐風依舊一五一十答道:“他於垓下兵敗,大華圍他於烏江畔。大華領兵的是陳風流。陳風流最後脫了大華軍服,與他並肩作戰,兩人一起戰死。”

高台上的女子這次卻並無太大情緒,隻是點點頭道:“陳風流此人確是將星下凡,用兵如神,是我大夏留不住他。他明明已然在大華身居高位,卻能夠與君上共赴黃泉,是位君子。”

女子轉過身來,卻沒有看向李沐風,目光越過李沐風,看向承乾殿外廣場:“當時我在殿內自焚,聽到他們在外麵高聲喊要一起為大夏殉國。我想跟他們說不必如此,他們應該好好的活下去。可是火勢太大了,我說的話,他們聽不見。”

唉,其實夏王跟她都希望這些官員們能活下去的,去大華繼續做官,造福一方百姓也是好事。至於大夏國祚,畢竟天命難違。

承乾殿外廣場二百餘位官員,絕大部分是當年的大夏京官,其中絕大部分是文官,因為武官大多數不在京中,已經戰死在沙場上了。而這些文官中,有相當一部分是言官,其中不乏把妖後二字掛在嘴邊的人。

女子收回目光問道:“你要大夏殘餘國運幹什麼?”

李沐風道:“當今之世,天下有三大國。一則大華,吞大夏大部疆土。二則北邊大胤,乃是昔年北麵蠻夷部落,其中一隻部落統一了所有部落後建國。三則南邊夜郎,本是蕞爾小國,後也是統一周邊各個小國,如今也已成氣候。大華處於兩國中間,若是開戰則腹背受敵,到時必將國非國民非民,生靈塗炭。大華當年攻下大夏後,並未趕盡殺絕,而是多有鼓勵大夏舊臣入大華為官,對大夏舊民也施以懷柔政策,與民生息。如今昔日大夏百姓皆為大華百姓。大夏與大華一祖同宗,本就是一體。北邊大胤來勢洶洶,若是大夏國運不與大華融合,很容易就會輸掉。為了大夏舊民,為了我華夏百姓,懇請夏後,予我大夏殘存國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