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丘之國東三百裏,曰青丘之山,其陽多玉,其陰多青雘。有獸焉,其狀如狐而九尾。
青丘地界外,一條山腳下的小路,一個身著水綠服飾的少女獨自一人蹦蹦跳跳的走著,看得出來心情很好。
少女滿心歡喜的想要看一下這個世界,是否像父親書桌上那些詩句所描述的那般繁華,是否真的有那在水一方自己不動卻讓人心動的佳人,是否真的有那隻為伊人一諾而行抱柱之盟的癡傻書生。
少女從小長大的青丘啊,是真的很美啊。春天青丘山上滿是各色花朵,仿佛要鋪上天去;夏天的時候,青丘的樹都長出大片大片的葉子,行走在樹蔭不會感到絲毫炎熱,甚至還會有一種涼爽的感覺;秋天是少女最喜歡的季節,因為到了秋天,青丘漫山遍野都是好吃的果子;而人世中最為肅殺悲涼的冬天,在富饒的青丘似乎一點也不肅殺悲涼,青丘孩子們每年都會期待冬天的到來,期待那一場冬雪,青丘的雪是不會粘在一起的,每一片雪花都是獨立的個體。每當冬雪過後,少女最喜歡的就是穿上自己最喜歡的紅衣,走在雪地裏,輕輕踢一腳地上的雪,雪花就會飛起來,圍繞著紅衣少女,好似一副丹青妙手筆下的絕美畫卷。
少女滿心沉醉於自己對於外麵的世界的幻想中,絲毫沒有察覺到自己已經走進了一處隘口,而隘口兩旁的樹上、大石頭後麵,藏著一夥匪人。
待到少女走到隘口中間,那夥匪人跳到路上,兩人攔住少女的前路,兩人堵住少女的後路。
少女也曾在父親的案頭看到過將軍卸甲而歸,在歸家途中路遇匪人,於是將軍迫於無奈順手收拾了匪人的故事。所以知道是怎麼回事。但是畢竟沒有經曆過,所以少女覺得,很刺激。
為首一位豹頭環眼虎背熊腰的漢子甕聲甕氣道:“小姑娘,今天碰到兄弟幾個算你倒黴,兄弟幾個既不害人性命,也不做那劫掠女子賣去青樓的勾當。兄弟幾個隻要你身上值錢的物件。留下你身上值錢的東西,就放你過去。”
旁邊一位身材矮小眼睛小腦袋小的匪人道:“老大,跟她說這麼多幹嘛,哪次不是好說不聽非得讓咱動手了才乖乖留下東西。直接動手就是了。”
少女好像完全不知道自己碰上了一夥劫道匪人,猶自在那嘴角上揚看著山看著雲:“你們不是凡人吧,這旁邊不遠就是青丘,你們在這劫人,不怕青丘找你們麻煩嗎?”
少女身後一位長得極高卻彎腰駝背的中年人道:“能看出來我們不是凡人,想必你也不是凡人,道行估計還在我們之上,隻是人間有句話說的好,雙拳難敵四手。你一個人怕不是我們四個的對手,還是留下錢財走吧。”
另一位身穿青色長袍手執紙扇書生模樣的年輕人收起紙扇雙手抱拳齊胸微微彎腰道:“並非有意為難姑娘,隻是我等確實需要銀錢,還望姑娘能夠留下些身外物,我們便放姑娘走。”
少女絲毫沒有慌亂,看了看書生模樣的年輕人道:“看你穿著、談吐、舉止,似乎是儒家中人。儒家養浩然正氣,為何你卻渾身妖氣?儒家講舍生取義,為何你非但不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還要與這三隻妖怪一起攔路搶劫?”
書生模樣的年輕人直起腰道:“在下今日所作所為確實上不得台麵,有辱我儒家先賢,待我死後自會向他們負荊請罪。隻是今日,姑娘還是留下些錢財,我兄弟便放你過去。此恩此情在下銘記於心,若有來世,必當相報。”
少女還是沒當回事:“我在青丘看過折子戲,書生佳人路遇匪人,匪人不都會先說一句:‘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過此路,留下買路財’嗎?”
虎背熊腰的漢子見少女一副不見棺材不落淚的樣子,也失了耐心甕聲甕氣道:“如此,便多有得罪了。”說完手中泛起一團紅光,化作一對泛著棕色光芒的大錘;矮小漢子低聲輕喝,手中泛起一團紫光,化作一把短小的匕首;長得極高的那位漢子雙拳相抵橫舉於胸前,雙拳泛出黃光;書生模樣的年輕人搖搖頭,打開折扇,折扇仿若有生命一般時明時暗閃爍著青色的光芒。
下一瞬,四人竟是一齊躍起攻向少女。看得出來他們很忌憚少女,想要合四人之力,一擊製服少女。隻是這幾隻妖精雖然表情凶狠,卻也難以掩蓋他們並未想要以死相搏,而是想要稍微教訓一下少女的動機。
畢竟,即使出拳的人裝的再像,是不是想出人命這件事,即將挨到拳頭的人最清楚。
由此可見,他們真的就是單純的想要錢。
少女望著躍起的四人,身體驟然緊繃,玲瓏曲線霎時暴露無遺,雙腿略微彎曲,左手為掌橫於前,右手握拳收在腰間,右拳隱隱泛出白光。
若是不出意外,此三妖一人的法器和拳頭砸到少女的前一瞬,三人就會瞬時斃命於空中。
但是世間萬物從來就是如此之巧,仿佛一切都已經寫進書裏一般,逃不了、躲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