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夏鹿和其他人就被服務生送餐的敲門聲吵醒。夏鹿的起床氣被即將麵對挑戰的緊張壓了下去。
吃早餐的時候,蔣臻德又因為喝酒差點和隊友吵起來。
“你要是發酒瘋沒人管你。”最後以盧夢娜一筷子拍在桌上收尾。
陳沉嚇得一彈。雙眼布滿紅血絲,像是一晚上沒合眼。
一輛火紅色飛轎適時打斷了這場一觸即發的戰爭。它顫顫巍巍地停在窗口。
吳昱反應過來,說:“上去吧,接我們去挑戰的。”
這次的飛轎跟前一天坐的相比異常不穩。在空中跌跌撞撞,時快時慢。
中途幾次突然的震蕩,讓剛剛吃過早餐的他們,胃裏翻江倒海。
“這轎子喝醉了吧?還沒到?酒駕要出問題……”蔣臻德按著肚子還沒說完,飛轎一個急轉彎,陳沉直接從轎內右側甩到吳昱和夏鹿所在的左側。
幾個人都叫出聲來。
當他們終於結束了空中“翻鬥”,那飛轎也如同筋疲力盡了般,掉落在樹木茂密的山腰上。
蔣臻德一隻腳剛從飛轎跨下來,就“哇”的吐了滿地。
空氣裏全是惡心的酒精味道。
其他人暈暈乎乎走下飛轎,忍受著異味查看周圍的環境。
這兒像熱帶雨林,植物繁茂,蟲鳥活躍。
“咳咳……呃。”一個聲音響起。
夏鹿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剛剛沒人說話啊。
“怎麼說來著……”
他們全呆住了。
“你們的任務,就是在這山林待滿10小時。如果能生存下來,就算成功。”
“誰在說話?”夏鹿對著空氣問。
“呃,是我。”陌生聲音從飛轎裏麵傳來。
吳昱幾步跨進飛轎,裏麵一直藏了個人?
“誒,請別摸了,我怕癢……哎唷,你們剛坐著我來的呀……”
吳昱從飛轎上跳下來,問到:“飛轎?你會說話?”
“為了客人的乘坐體驗,我們一般會保持安靜。但這次要給你們發布任務,所以才說話。”飛轎繼續說:“我、我是新來的。剛來第三天,就被派來發布任務。剛剛不好意思啊,我還飛得不好……”
“我就說怎麼搞的!”蹲在地上的蔣臻德,對飛轎有氣無力地喊到,“我還以為你喝了酒。你剛剛是不是還走錯……”還沒說完又嘔起來。
“喝了酒的是你。”盧夢娜剜了他一眼。
飛轎本來紅色的轎身此時更紅了,它的聲音越來越小:“對、對不起……”
“誰都有不熟練的時候,沒事兒。”夏鹿安慰道,“那,我們在這座山上呆10小時,就算挑戰成功?”
“是的……還有,要盡量要往山頂上爬。對不起,我剛剛忘記說了……”飛轎聲音顫抖著,仿佛提前受到了懲罰。
“裏麵很危險吧?不然隻是呆10小時有什麼難的。”盧夢娜說。
“我也不清楚,抱歉……我隻是來傳達任務的。”飛轎說。
看著這飛轎,夏鹿想起自己剛工作的時候,也是拘謹得很,生怕說錯話做錯事,別人多問一句,就以為是在質疑自己。她體諒地說:“明白了,謝謝你,請問怎麼稱呼你呢?”
“我們飛轎是沒有名字的,隻有編號。我的編號是11801,就在我身前。”夏鹿一看,這飛轎前有個小小的木刻牌,刻著11801。就像人間的車牌。
“有人呼我接人了,我得走了。那就,祝你們好運。”說完11801就飛走了。
“大叔,好點沒?”吳昱問。
蔣臻德從地上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走。”
草木旺盛得如同原始森林,樹葉將陽光打碎。潮濕氤氳的空氣像薄霧一樣縈繞。
夏鹿被濃烈的植物味道嗆到,咳嗽了兩聲。
腳下濕氣的草叢使她不安。這盛草深林,說不定隱藏著許多可怕的生物。每一腳踩下去都令人隱隱發怵。
“咱們跟緊點兒,既然在這裏待10小時就挑戰成功。一定是有東西等著我們。”吳昱說。
“會不會有蛇啊?”夏鹿不安地看著腳下。
“如果隻是蛇倒好辦,怕是有什麼沒見過的東西。”吳昱說。
爬了一小時山,他們已經爬到了山的三分之二的高度。草木變得稀鬆,可望見烈日照射的山頂。
每個人的衣服都被汗液打濕,黏糊糊的像膏藥貼在身上。
一路雖沒有遇到什麼可怕的生物,但外露的皮膚,都被從未見過的彩蟲叮滿了包。
夏鹿的臉和手臂都被自己撓得紅成一片。正當她拍死胳膊上的綠色蟲子時,隻感到原本刺眼的陽光瞬間昏暗。仿佛頭頂被巨大烏雲遮住了太陽。
她抬起頭,不見有雲。
但天空像染了深色顏料,就這樣奇怪地黯了下來。
突然,蔣臻德大吼一聲:“臥槽!”
隻見黑如墨汁的洪水,噴出山頂,向下奔瀉。
伴隨驟起的狂風,轟隆的巨響,那水勢震天動地,仿佛要立刻吞沒整座山脈。
吳昱大喊:“快跑!”
混亂之中,夏鹿剛跑出沒幾步,就一腳踩在碎石子上摔倒在地。她尖叫著從山坡連滾七八圈,終於用手臂刹住。但全身痛得站不起來。
她知道自己躲不過了。
洪流以驚人速度奔騰。群鳥從林中驚飛。
空氣中湧來一股腥味。夏鹿回頭,隻見墨汁如海嘯,遮天蔽日,從頭頂蓋下來。
她猛地吸入大口氣,蜷縮成一團,閉上眼睛。絕望地等待被巨浪淹沒。
一分鍾,兩分鍾,三分鍾過去了。
大風和震動漸漸平息。
夏鹿依然抱緊身子,卻感到奇怪。她沒有任何被衝入水中的感覺,沒有浮力,也沒有衝力。她甚至還可以呼吸。
怎麼回事?
她把眼睛慢慢睜開一條縫,一片漆黑。
變成黑夜了?
可抬頭一望,天空即無星點,也無月光。
自己就像被蒙上了眼罩,哪兒都是一片死黑。
我這是,失明了?夏鹿心中猛地一沉。
她一下慌了,使勁揉揉眼睛,舉起手在眼前拚命搖晃,可還是什麼也看不見。
黑暗中林葉簌簌和飛鳥撲撲的聲音,讓本就令人膽怯的氛圍更加恐怖。
隱隱約約的,夏鹿總感覺有東西在附近凝視著自己。
她顫抖的聲音不敢放大,但還是喊了出來:“吳昱,大叔,你們在嗎……”
咕咕,咕咕。
不知是蛙類還是鳥類,在不遠處發出詭異的叫聲。
沒有任何其他人的動靜。這裏隻有她——唯一的人類。
恐慌像山一樣壓在夏鹿頭頂。她感到自己正不自覺地發抖。
眼睛看不見了,隊友全跑散了。接下來呢?等死嗎?
昨晚的夢又浮現在眼前。爸爸媽媽是不是會像夢中那樣,趴在她的病床邊痛哭呢?
她像一灘爛泥似的癱坐在地,無力感像眼前無邊無際的黑暗將她淹沒。
就在這時,耳邊響起熟悉的聲音:“快起來!在這裏灰心喪氣的算什麼?天才夏鹿可不是能被輕易打敗的!”
夏鹿的頭磕在草地上:“天才夏鹿,你快幫幫我。我不想就這麼輸了,我不能就這麼死掉啊……”
這時,她感到耳邊癢癢的,有蟲子嗡嗡的聲音。
她立起身子,揮手驅趕。
是螢火蟲在周圍,亮著盈盈綠光。
等等。
夏鹿猛然意識到,她能看到螢火蟲。她沒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