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晃,十五年過去了,而我也是兩個孩子的母親了,身為人母之後,慢慢也開始體會母親當年的辛苦了。生活早已經歸於平淡,不過每天忙碌的生活倒也不覺得太無聊。楊過姑且等了小龍女十六年,不知道是否還有機會見到張顏......
這天我在公司路過一位經理的辦公室,門沒有關嚴,我聽見裏麵嘰嘰喳喳特別吵的聲音,原來是一個操著外地口音的小夥子想請假,可是經理說最近要投標什麼項目,所以沒有批準他的請求,小夥子特別急的樣子。一走一過,隻是無意中聽到,我接著回到我的辦公室了。中午準備去吃飯,看到在一個角落裏,小夥子拿著手機一邊聽著微信語音一邊偷偷擦眼淚,我的好奇心上來了,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他看見我,急忙拿袖口擦幹眼淚,然後站起來說:“不好意思,郭小姐,我馬上去工作。”我攔住他:“工作什麼,中午了,吃完飯再去吧,正好我也去吃飯,一起吧。”小夥子有點受寵若驚的感覺,但是也不敢違背我的意思,就跟著我了,我和他在單位對麵的一個港式茶餐廳坐下,小夥子很拘謹的樣子,我把菜單給他,他還有點不敢接的樣子,我就隻好點了兩份同樣的餐品,我開始吃之後,他才開始,吃完反正還有時間,我就隨口問了:“怎麼了,今天中午無意間聽見你和經理請假,什麼著急的事,家裏有事嗎?”吃完飯,他沒那麼緊張了,不過還是很謙虛的樣子回答道:“唉,這是一個不是家人勝似家人的人啊,隻是說來有些話長啊,郭小姐,我怕耽誤您寶貴的時間啊。”“沒事,說吧,我聽著。”我好奇的等著他繼續說下去,於是他開始說開了,原來他是從雲南那邊一個偏遠山區走出來的孩子,他們村子之前特別特別的窮,後來來了一位女大學生,不僅教育她們,還花錢給他們建學校,有時候還會幫著村裏的人診病,他們村子周圍山清水秀,十幾年了,她慢慢的和村長一起發展村子,後來還吸引了很多人去旅遊,而她自己一輩子沒結婚。他還說今天他能在這麼大城市工作,全靠這位老師,但是前幾天這位老師突然病重,聽村長的意思可能快不行了,所以他很著急想回去見老師最後一麵。我有些疑惑的問:“那這麼優秀的老師,你們村子怎麼不給好好宣揚一下啊?”“確實有媒體報道過,但是老師說她唯一的要求就是想安安靜靜的自由自在的在這個村子度過,不想被打擾,我們村長是我們村裏出來的第一名大學生,好像之前就和老師認識,所以老師意思是把所有的光榮讓村長幫他抗下,而我們村裏所有的人都也幫忙配合著老師保護著這個秘密。”說實話,我才不信有這麼高尚的人,即使有那真的不是凡人啊,於是我接著問:“這位老師真的可以說是英雄啊,有照片啊,好想看一下啊。”“哦,有一張,不過是在我出村子時候求她照的。”說著他開始翻著手機找照片。嗯?不是很好的老師嗎,怎麼照個相還得求啊,真是個怪人,不過很多人才大神都是怪人吧。我輕笑著接過他的手機。真的,那一下,我竟然沒拿住,手機掉在桌子上,不是手滑,而是不敢相信,因為手機屏幕上的臉是一張似曾相識的臉,小夥子趕緊把手機拿起來重新遞到我的手上,我看著屏幕,這不就是這麼多年我一直找的那個人嘛!!!此時就在眼前的感覺,我感覺我的眼睛控製不住的有些濕濕的感覺,呼吸的頻率都有些顫抖,我強忍了一下,然後把手機遞回給他,故作鎮定的和他說:“你的電話號碼給我,你先回去收拾東西,請假的事情我來搞定,等我電話。”小夥子有些驚喜,雖然他想知道為什麼,可是還不敢問,隻是站起來向我鞠躬致謝,我點了一下頭轉身走回公司,作為公司的首席設計師,請假這種事就是一句話就能搞定的事情,我交代完公司的一些事之後,直接回家收拾東西,老公還在上班,我打電話和他說要出去一趟,有些事情,他還像以往那樣,沒有問我什麼事,隻是知道我的行程,並且更多的是關心我有沒有忘帶什麼東西,出門注意事項之類的。我以最快的速度整理好行裝,趕往機場,小夥子也很快,已經在那裏等我了,一路上,他對我很是照顧,我知道他很好奇為什麼我也會和他一起回去,我和張顏究竟是什麼關係,不過我沒心情解釋。山區的風景很美,不過我已經無暇去理睬任何事情,隻想快點到達目的地。
經曆了三天兩夜,日夜兼程,終於到了這個村子,我和小夥子不管路程的疲憊,直奔醫院,到了門外,我卻停住了,小夥子先進去了,我在門外聽見小夥子的哭聲,可能被影響的,我的心裏特別難受的感覺,該麵對的還是得麵對,我進去了,裏麵還有一個人,是一位中年男人,黑黝黝的皮膚,很壯實的感覺,小夥子擦了擦眼淚,向我介紹這個人是村長,但是他在像村長介紹我的時候,卻不知道說什麼,反倒是村長開口了:“你好,你是張顏的朋友吧,我在張顏之前收藏的鑰匙扣上見過你的照片。”我沒理他,隻是盯著眼前這個躺在病床上的隻能靠著一台呼吸機在維持生命的人,還是那張熟悉的臉,雖然可能躺的時間長臉有些臃腫,但是這個貨,這麼多年,還是那麼老土的頭型,我想控製自己的情緒,可是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淌。再一次見麵竟是以這樣的方式......
晚上村長讓妻子給我做了一頓豐盛的飯菜招待我,但是我沒有胃口,不過我還是盡力的大口吃了很多,雖然根本嚐不出來味道。後來村長帶我來到張顏的家,晚上我就住在這了,一個沒什麼特別的小村屋,不過卻很幹淨整潔,床上鋪著還是哆啦A夢的被褥,隻是洗的有些發白,不知道是不是當年在我家用的那套,還是隻是一模一樣的東西而已,桌上的水杯也是當年她用的哆啦A夢的那款,裏麵衝的半杯咖啡已經變質了,還是那個小夜燈,還是那個小鏡子,哎,你們說是她舍不得買新的,還是因為是我送的呢?!其他真的沒什麼特別的,桌上擺著幾本課本,一個筆記本電腦,一個手機,還有一個迷你整理箱。我坐在桌子旁邊,把整理箱拿過來打開,裏麵有一些車票,我翻著這些車票,十五年的,原來每年農曆七月初九,她都會回去她家鄉,我想是去給她過世的奶奶過生日吧,但是接著我看到一些車票,是每年七月初九的當天她會從她家鄉來到我曾經和她一起生活的城市,眼淚又不由自主的流下來了,原來每年她都在,她都在......這個蠢貨!我曾經一度以為張顏像一個天使,她會幫助很多人,而我隻是微不足道的一個,原來,原來她一直記得我。接著我拿起她的手機,相冊裏沒有特別的東西,不過她還保留著當年我拿她手機開玩笑的時候用來自拍的幾張照片。我胡亂的翻著,無意中翻到備忘錄,隻有一篇,日期是當年張顏離開我的那天,我隨意的點開,很長一段,看著看著,明明剛要止住的眼淚又決堤了。裏麵記錄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