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學兵好久沒跟姑娘親熱了,突然遇到櫻桃這樣一個你情我願的,不由急渴起來。他把她拉到牆角下撩起她的裙子就要行事他發現她裏麵還穿著連褲絲襪,也顧不得許多,隻管替她拉扯下去,可是絲襪卷在腿上,絮絮叨叨十分礙事。他正有點著急,櫻桃把他的手輕輕一拉,帶著他三繞兩拐到了她家的後院,悄悄開了門進去,也沒有開燈,輕手輕腳把他領進了一問屋子。他借著窗戶裏透進來的月光一看,是一問庫房。裏麵雜亂地放著幾件家具,估計是家裏不用的。他看見牆邊有一張竹榻還算平整,也不管幹淨不幹淨,抱起櫻桃就放到了竹榻上,不由分說壓到了她的身上。
杏花樓在水巷,櫻桃家在木巷,如果抄近路走過去,要不了十分鍾就到了,他們卻很有默契地舍近求遠,穿街過巷,兜兜轉轉,直走了將近一個小時才到。暮春的夜晚風柔夜暖,月明如畫,兩個人多喝了幾杯,帶了幾分酒意,一路上說說笑笑,格外投機。
顧正紅連說不必,她嘲笑他說:“你哪裏連這點自信都沒有?你們兩個是自由戀愛,又不是誰包辦的,他們做爺老子娘老子的隻有順水推舟,哪有從中作梗的?”
這次和上次大不相同,上次因為情急加上又多喝了幾杯,他隻顧自己行事,未免魯莽,這次他對她和風細雨,百般溫柔,就像她是一朵嬌貴的鮮花一般。他們一個情興如熾,一個春心蕩漾,纏綿了半夜,竟然好得難舍難分。
他又趕緊點頭。
宋學兵倒有些躊躇,說:“直接上門去恐怕不行吧,要是人家看不上我咋辦?還是麻煩你先跟她家裏通個氣。”
做了這些之後他心裏頓時十分踏實,有一種確定下了目標的感覺。他想的是既然有了這個目標,並不急在一時半刻,今天的戰果已經是大喜過望。他沒想到的是櫻桃卻軟綿綿地靠在他懷裏,一副欲罷不能的樣子,用“投懷送抱”來形容一點也不過分。借著路燈光他看她醉眼蒙嚨,麵頰飛紅,想到酒能亂性那句老話,拉她到暗影處,兩隻手不由自主地在她身上亂摸起來。她竟沒有一絲抗拒的意思,反而把他抱得更緊了。
次日下午三四點鍾,顧正紅抽個空叫上他一起去了櫻桃家。
出了門宋學兵很想問她櫻桃媽這種不冷不熱的態度到底是啥意思,還行沒有戲,但他又不好意思張口就問,想等她主動說,哪怕是一句半句也好,讓他心裏有個底。可是顧正紅卻急著往水巷趕,隻說等忙完了再跟他通電話。
他騎上摩托車,去顧正紅家送東西。西邊晚霞滿天,金紅一片,他心裏卻莫名其妙地有點堵堵的。
他趕緊點頭。
顧正紅一把拉住她的手,說:“朱嫂,我要恭喜你啦!”她指一指宋學兵,笑嘻嘻地說,“喏,人我給你領來了,快看看稱不稱你心,反正有人是早已經稱心如意了!”她轉過臉來對宋學兵說,“快叫阿姨呀,別不好意思!”
她又關照他:“盡量少說話,言多必失,聽見沒有?”
第二天早晨他睡醒過來有點頭疼,他想到昨夜喝了不少的酒,迷糊之間忽然想起和櫻桃在她家庫房裏幹的事情,心中不由一陣忐忑。他本來是想好好追她的,這樣一來雖說生米煮成了熟飯,但他也怕效果適得其反。他記起當時隻顧貪歡,發出的動靜不小,不知道有沒有被她爹媽聽見,也不知道她爹媽要是知道了會怎麼樣,思前想後,更加心神不寧。
兩個人談了差不多一年的時間,宋學兵找個機會又對櫻桃舊話重提,問她肯不肯嫁給他。這次櫻桃既沒有沉默不語,也沒有拿話岔開,而是長長地歎了一口氣,讓他去問她媽,她說如果她媽同意,她就跟他結婚。有了她這句話,他立刻興高采烈地行動起來。
他還是在鄭州和南昌的時候談過兩次短暫的戀愛,一次也沒有超過三個月,基本是沒焐熱又分開了。他自己也說不好那算不算是談戀愛,兩次都是跟東北老鄉,都是先在網上胡聊一氣,然後約見麵,在街頭的大排檔吃飯、喝啤酒,喝得臉紅耳熱找個僻靜的地方摟摟抱抱,運氣好的時候懷裏的姑娘也是相當主動的。不過他從來沒有對她們說過“我愛你”這樣的話,他認為這三個字是不能亂說的,隻能對自己真正喜歡的人說,他心裏的這個人無疑是劉冰清。他覺得隻要沒對別的女人說出這三個字,他是對得起劉冰清的。哪天要是真遇到她,有機會對她說出心裏的這句話的時候,這三個字還是千幹淨淨的,就像金子一樣閃閃發光。在湖北的時候因為住得偏僻,四周都是水麵,出行不方便,兩年多時間他沒機會碰過一個女人。到了這裏他一次戀愛沒有談過,隻是約見過幾次女網友,因為不舍得花錢,跟人家的關係大都沒有弄熱,勉強抓住難得的機會上了床,也是有第一回就沒有第二回了。他正值青春年少,身體壯得像一頭牛,長久沒碰過女人,身體裏的炸藥早已經儲存得滿滿的,遇到一個火星就能爆炸。他急不可耐地進入櫻桃的身體,還沒來得及大弄就炸開了。櫻桃正想翻身起來,他按住她,抱著她從上往下親她,她即刻軟得像糖稀一般,任由他搓揉。沒多一會他又起來了,急切地頂進去,酣暢淋漓地動作起來,弄得櫻桃身下的竹榻嘎吱嘎吱亂響起來。櫻桃顯然是怕動靜太大讓她爹媽聽見,幾次輕輕捏他的手腕暗示他輕點,可是他哪裏顧得,隻管在她身上肆虐。好幾次櫻桃忍不住大呼小叫起來,比他還要不管不顧。折騰了半宿,他才興盡而歸。
可是他發現櫻桃和他並不像他想的或者說期盼的那樣越來越好,而是時好時壞。有一陣子她忽然就對他疏遠了,他約她也不肯出來,甚至打電話給她也不接,這可把他急壞了,他跑到新世界公園堵了她好幾次,又是給她帶好吃的,又是送她小玩意兒,總算把她哄得回心轉意。可是沒過多久,她對他又冷了下去,即使跟他在一起,也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他問她怎麼了,她不肯說。時間久了,他從街坊嘴裏隱約聽到一些風言風語,得知朱家的獨養女兒早已經有男朋友了,他心裏不由涼了半截。依他的性子腳踏兩隻船這種事情是絕對不能容忍的,他認為這樣的事情不知道也就罷了,知道了就該扭頭就走。可是他卻沒有這樣做,他想想和她好了這幾個月,一天不見都想得慌,真要是跟她分手了,不說心裏放不下她,就是想睡覺上哪兒去找這麼一個現成的人?當然他也不光是想跟她睡睡覺,他是想好要娶她的。他也清楚如果跟她分手了,自己這麼個條件,再要找一個像她這樣方方麵麵說得過去的當地姑娘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就是能找到,也得重砌爐灶,前頭的那些功夫等於是白下了。再想想櫻桃前麵的男朋友人家比他先來,他比人家後到,如果他們真的很要好,他也插不進去,說明他們之間也不是鐵板一塊,所以不如不去吃這個醋,等他們自行完蛋。思來想去,他決定睜一個眼閉一個眼隻當沒這事,拿出耐心跟那個比他先到的情敵打持久戰,直到把他熬掉為止。
顧正紅是古城裏的一枝花,也是遠近聞名的美人兒。她膚白如雪,體態風流,一雙水汪汪的多情目,兩條遠山籠翠的柳葉眉,口若櫻桃,唇不點白紅,齒如編貝,見人笑顏常展,娉婷嫋娜就像從古畫上走下來的一樣。她有三十五六歲年紀,不過長相年輕,加上會打扮,看上去頂多不過三十歲。她年幼的時候被昆劇團招去學戲,有些唱戲的底子,舉手投足婉轉嫵媚,韻味十足,和一般的女人不同。她在劇團學了幾年戲之後她父母覺得還是讀書更有前途,把她接回來繼續上學。因為缺了不少功課,她成績一般,高中畢業隻考上大專,讀了個衛生學校,衛校畢業她分到衛生防疫站工作。比起醫院,防疫站是個養人的地方,當地一些官太太正好在這裏紮堆,單位的大小領導對她們都是睜一個眼閉一個眼不去多管,所以這裏紀律鬆懈,上班清閑,基本是想去就去,想走就走,她也樂得沾官太太們的光悠閑自在。
坐了一個來鍾頭,櫻桃媽沒跟他說一句話,也沒一句話提到他,他在尷尬和局促中一分鍾一分鍾地挨著,就像考試的時候不會答題又不準離開教室一樣備受煎熬。前麵半個鍾頭他還一直在心裏估量櫻桃媽怎麼看他,能不能接受他。到後麵半個鍾頭他連這些都不去想了,心想反正有顧正紅替他在前麵衝鋒,要是她這張巧嘴都說不下來,那別人就更不行了,這麼一想,心裏反倒定當了不少一終於他聽見兩個女人在說告別話了,櫻桃媽客氣地說:“急什麼,吃了晚飯再走好了!”
顧正紅和櫻桃媽倒很有話說,她們從來福說起,又說到街坊的新聞八卦,從狗聊到人,談得津津有味。他在旁邊聽著,總覺得她們隨時話頭一轉就會說到正題上,結果她們繞來繞去好半天也沒有轉回來,就好像把他忘記了一樣。他實在受不了女人這種離題萬裏的胡扯嘮叨,可是他又不得不耐著性子坐在那裏聽她們說。
她說到“你”字停頓了一下,似乎在猶豫要不要說“你們”,但最後還是沒有改口。她兩隻眼睛盯著顧正紅,故意不朝宋學兵看,就好像他這個人不存在似的。宋學兵緊張之外又添了幾分尷尬。
這些年出來混,他還明白了一個道理,就是你心裏喜歡誰跟你結婚的那個人基本上是沒關係的,至少對他來說是這樣,肯定是這樣。他就像先知先覺一樣能看見自己在一團迷霧背後和一個陌生的女人生活在一起,吃飯、睡覺、抱著小孩走在街上,忙忙碌碌……那個女人不是他心中女神一般的劉冰清,是另一個。他不知道她是誰,隻覺得她比劉冰清沉,沉甸甸的,實實在在的。劉冰清永遠是他心裏一個縹緲的影子,她像天空中的一朵雲,像風裏飄動的一塊薄紗,像屋頂上嫋嫋的輕煙,像潔白的羽毛,他隻要一想到她心裏就會微微發疼。他清楚自己是離她越來越遠了,就好像自己在天邊,她也在天邊,但他們在的並不是同一個天邊。這些年他還像從前一樣時不常腦子就會轉到她身上,可是他清楚自己也就是想想而已,除了在夢裏,連見她一麵都難。他也很少夢到她,他想過總有一天自己會徹底忘記她,就像她這個人從來沒跟他認識過一樣。這麼一想他就會傷心,傷心之後心裏空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