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月明星稀,巢水靜謐如鏡。
在幽靜空曠的湖麵上,一葉扁舟正由南向北,悠然而行。舟上,一個身形修長、體態優雅的青年人負手而立,目光遙望遠方。
青年身穿一襲白衣,在漆黑的夜色中頗為亮眼。他白皙的麵龐上帶著一個銀製麵罩,將臉的大半盡皆遮住,掩去了他此時的神情。
此幕被尋常人看見定要驚訝無比,因為這普通的木舟上無帆無槳,居然便能劈波向前,當真是有些詭異。然而這一切,對於生為異人精通控水的青年人來說隻是稀疏平常的事情。
這個青年名叫柳白,今年三十八歲,遼東柳家人。遼東柳家,在中華異人界中也是赫赫有名的家族。而柳白天資非凡,在二十五歲那年便已掌握了除《弱水經》之外的所有柳家絕學,被譽為柳家百年難得一見的天才。
此時,巢水的岸邊村落早已沒了光亮,唯有湖岸旁一座廟宇中有微光透出。好似廟中的神佛們乘著夜靜無人,正梳理著這一天收到的祈願。
眺望那泛著亮光建在水岸磯石上的廟宇,柳白目光中露出一絲狐疑,隨即微微上揚的嘴角露出一絲淡淡笑容,自言自語道:“既然經過,便再去上柱香好了。”
心念微動,在柳白的操控下,湖水很是詭異的以小舟為中心,在水中形成了一個順時針的水漩渦。在水漩渦的扭力作用下,船頭自動的轉向了燭光閃爍的廟宇,然後在水波的推動中徑直朝廟宇而去。
柳白此時要去的廟宇名為中廟,建於巢水岸邊鳳凰磯上。中廟寺與湖心中的姥山隔湖相望,素有‘湖天第一勝處’的美譽,是巢水岸旁難得的勝景。
水波推著木舟前行,沒用多久便到達了中廟寺臨水的一側高牆。
柳白抬頭望了望,也不管那廟牆高遠,便腳踏船頭,縱身往上躍了去。這一躍,騰在空中離水足有數十米,但是距那牆頭仍有不少距離。
木舟的船頭壓下又被水波彈起時,一道足有手臂粗的水柱從船頭前急射而上,直奔柳白腳底而去。柳白用腳一踏,同時雙臂一展,如一隻展翅雄鷹一般,直接飛越了高牆,輕盈的落到了兩殿之間的空地上。
柳白進了廟中,也不耽擱,直接信步來到大殿的大門前。
中殿內燭光閃爍,昏暗的光微微晃動,將當中那寶象莊嚴的神像映襯的頗有些詭異。柳白抬頭向神像望去,回想起往昔情景,心中微動。
十年前柳白曾路經於此。那一次從不拜神的他懷著期盼的心情在神佛像前許下了一個心願。如今十年過去,心願得償。再臨故地,回想當年情景,不由莞爾。
“世人貪利複貪榮,來向湖邊始至誠。當年的心情大概便是如此吧!”柳白自嘲的笑了笑,邁步進了大殿,見此時大殿香案上的香燭已熄,隻有香爐旁有半包散亂的香和一盒火柴。
上前幾步來到香案旁,柳白伸手將香取了過來,點燃了三根,插到了爐中薄薄的香灰中。不一會的工夫,幾縷嫋嫋的香煙在大殿中再次升了起來。
看著香爐中薄薄的香灰,柳白微微有些感慨。這廟往昔可是有:‘南有九華,北有中廟’的美譽,曾也香火鼎盛。然而時代變遷,與其並稱的九華而今已成佛門勝地,香客如織。而這裏卻已不複昔年勝景。
在歎息中,柳白抬手摘下了臉上的銀製麵罩。隨著麵罩取下,一張清秀如女子般的俏臉露了出來,在迷蒙的燭光映襯下,明媚中平添了些許妖異。
柳白將麵罩隨手放在一旁,跪到蒲團上,閉目合十,衝那神像拜了幾拜,心中暗暗感歎道:“這廟的香火如此,我柳家的氣運又何嚐不是如此!”
雖然身在江湖,柳白卻無時無刻不心懷家族。柳家是異人家族中的望族,也曾風光無限,但是隨著一次重大的變故,柳家逐漸衰敗,在異人勢力中的威望和影響力都已經大不如前。
想到這,柳白下意識的用手撫了撫自己的腹部。此時在他的肚子裏正藏著一件他費勁心思才尋得的寶物。這寶物如今是他用來複興家族的依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