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朱毅早早來到小院,見夫子還在午睡,就在院中小亭等候。亭中清風徐來,花香陣陣,旁邊一株柳樹遮出一大片濃陰,朱毅身處其中,說不出的愜意。閑來無事,朱毅在樹陰下練起了拳來。朱毅一套拳練完,卻發現鄭夫子不知什麼時候已站在旁邊,心中慚愧不已,看來來到這個世界,自己的警覺性下降了不少,竟然連夫子什麼時候來的都不知道。見夫子走近,朱毅收起心思,連忙上前施禮。
夫子正色問道:“你習過武?”
“習過,不過是皮毛而已。”朱毅謙遜道。
“你也不必妄自菲薄,我觀你這套拳法甚有章法,但其側重於小巧挪移,擒拿格鬥,如單打獨鬥,則威力不凡,如若大軍對陣,則效用不大。”
朱毅見夫子一語道破自己所習武功的側重,不禁心悅誠服,佩服不已,夫子看似瘦弱不禁風,細觀之,則步履輕盈而穩健,這樣說好像有些矛盾,但朱毅就是有這種感覺。
“你可挽強弓否?”夫子又問道。
“習過,可勉力射之。”
“你且隨我來。”說完鄭夫子向屋中走去。
朱毅隨鄭夫子來到院子西側一間不起眼的屋內,不禁一呆,隻見屋裏刀、槊、劍、戟、弓等兵器擺了一屋,就連軍中用的弩也有。鄭夫子隨手從身邊箱中拿起張弓對朱毅道:“你試試看能否挽起。”
朱毅對弓箭並不陌生,自己父親就是陳縣出了名的獵手,家中藏有一張步弓,據說是軍中的器物,經常見父親拿出來擦拭,自己也很小時就隨父親上山打獵,這麼些年下來也練了一手不錯的箭術,十二歲時獨自上山,憑手中弓箭還獵過一頭老狼,村中人皆稱奇,言道虎父無犬子,父親當麵好一通責備,背後聽人誇讚也是喜上眉稍。
朱毅見夫子考較,接過弓後,弓步側身,氣沉丹田,雙手一發力,弓如滿月,心中暗估此弓怕有二石。
“你氣力倒也不小,到屋外去試試你的準頭。”鄭夫子有些意外的道。
來到屋外,鄭夫子手指約七十步外院角樹上掛的一個葫蘆道:“你且射下它。”
朱毅挽弓便射,手指一鬆,箭若流星向葫蘆飛去。一箭正中葫蘆,箭支的慣性使葫蘆在風中來回蕩漾。
夫子微微頷首,“可射下葫蘆?”
如此距離要射下葫蘆,確實有些難度,如上前二十步朱毅還有七分把握,可是離得如此遠要想射下葫蘆,朱毅連半成把握也沒有。夫子有命朱毅隻好勉力一試。
第一箭朱毅有點緊張,手那麼輕顫一下,箭貼著藤蔓旁飛過,插在了院牆上。朱毅見箭射偏,臉色微紅,有些羞愧。夫子卻道:“姿勢動作都很到位,勁力也可以,隻是有些緊張,再射之。”
夫子岸立一旁,雙手縛於背後,淡淡地望著朱毅,朱毅卻從那似笑非笑的眼神中,看到了鼓勵,有點煩燥的心也漸漸平靜下來。朱毅第二次調勻氣息,回想一遍阿翁平日裏所說射術訣竅,半晌才張弓,一聲弦響,烏芒閃過葫蘆應聲而落。朱毅長出一口氣,卻發現已經汗濕衣背。
夫子再次點點頭,從朱毅手中拿過弓後,探身抽出三支箭,單手夾住,一挽弓三支箭幾乎不分先後地連珠射出,箭箭中的,三個葫蘆從空中墜落。如此射術朱毅未嚐所聞,也未嚐所見,隻驚得合不擾嘴。要說自己阿翁如此距離射下葫蘆,也能辦到,但像夫子這樣三箭齊發,雲淡風輕,卻是不能。朱毅再看滿頭鶴發的鄭夫子,隻剩下敬佩和好奇,如此單薄的身軀還暗藏著多少出人意料又歎為觀止的本領呢。
“長久不練,手法都有些生疏了。”夫子語氣依然淡淡地,好像有些惋惜,又好像有些失落。
“我這家傳連珠箭法,當年先祖元泰公憑此名揚軍中,多少敵手都敗在他的箭下。今天我把此技傳授於你,望你能勤加練習,不墮了此術的威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