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羨的假賬本(1)
十五歲的縣長——
十五歲當縣長,在那個年代不是新聞。有個叫劉隆的孩子,生下來才一百多天就當皇帝了,這就是東漢第五任皇帝。在那個時代,隻要是拚爹拚哥能取勝,一切皆有可能。建安二年(197年),孫策平定江東諸郡,立即將十五歲的孫權委命為陽羨(今江蘇宜興)縣長。
春天到了,孫權到縣城西南五十裏的國山(今天的離墨山)打獵。還沒到國山,就聞到了沁人心脾的茶香。在空氣裏抓一把,似乎能攥出茶來。國山上產的陽羨茶,聞名天下,有人寫下了這樣的詩句:“天子未嚐陽羨茶,百草不敢先開花。”
“從哪裏找點銀子買一斤新茶喝啊?”孫權問隨行的功曹周穀。功曹就是縣長助理,主管公務員考試和幹部任免。按說,買茶葉這個問題孫權應該問後勤幹部,可是隻有周穀能解決這個問題,所以,他就隻能問周穀了。
堂堂一縣之長,不會沒有茶葉喝的。孫權說沒有茶葉喝,是說自己的銀子不夠花了。周穀懂得這一點。
可是,呂範不懂得這一點。前幾天,孫權想買一隻上等獵狗,超支了,就打報告說買茶葉需要用銀子。當時為孫策擔任財政部長兼審計署長(“典主財計”)的是呂範,他把孫權的購買茶葉報告扔到一邊:買這麼多茶葉,當飯吃嗎?
呂範是從窮日子走過來的,懂得茶葉不能當飯吃。呂範,字子衡,年輕時是個縣吏,除了長得帥,再無什麼資產。縣裏首富劉先生,有個貌美的女兒,呂範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就去求婚。劉太太一撇嘴:窮鬼,要我女兒裸婚嗎?劉小姐說:“看呂子衡是那種一棍子窮到底的人嗎?”看來二人已經私下裏有了零距離交往,相互了解得很深。劉太太無奈,隻得答應了二人的婚事。後來的事實證明,劉小姐善於發現潛力股,呂範並不是癩蛤蟆,而是金蟾蜍。
在孫權對著退回來的報告歎氣時,周穀拿出了一份新起草的報告:《陽羨關於興修縣衙暨增加抗洪救災基金的報告》。
孫權用手指彈著報告,“搞什麼搞啊,縣衙好好的,修什麼修啊,抗洪救災基金去年的還結餘那麼多呢!”
“修縣衙,買一塊磚就說一百塊;抗洪救災,修壩時用豆腐渣代替石塊。這樣節省,不就有了買茶葉的錢嗎?”周穀得意地說。
孫權感激地拍拍周穀的肩膀:“哥們,好哥們,你比呂範那小子靈活多了。”
“這是我應該做的,還望您以後多多栽培。”奉承一個十五歲的孩子,周穀絲毫沒感覺為難,因為他在培養潛力股。孫權長大的時候,一定會重用他的。
周穀睡覺也會抱著假賬本,夢中他會笑得手舞足蹈。
周穀有時會感到遺憾:有孫策在,孫權不會有多少權力的,如果是孫權掌權,那會能給人更大官帽的。
周穀在祖墳前燒香時,會無比虔誠地禱告,請祖上保佑孫權掌權!
心誠則靈。周穀那次禱告完畢之後,聽到一個驚天消息:孫策死了!
哈,孫策死了!
孫策死了,不就是孫權掌權了嗎?
孫權,你這個名字真沒取錯!你有權,我周穀不就有權了嗎?
周穀強壓住內心的興奮,把悲傷的表情掛在臉上,包上二斤陽羨茶,去安慰孫權:“保重,以後江東的一切還靠你呢!憂傷了,你就沏一壺陽羨茶吧!”
周穀這是提醒孫權:當初我可是為你造過假賬的!
回去後,周穀就天天盼著得到提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