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來客(1 / 2)

口渴,饑餓,身體的寒冷,四肢的酸痛無力,席卷了張朝南全身。

緩緩睜開雙眼,意識控製著脖頸左右活動了一圈,拚命的整理著自己的記憶。

在草皮上靜靜躺了半晌的張朝南,終於想清楚處境,控製著胳膊,將身體勉強支撐坐了起來。

就像是一場宿醉,身體不受大腦控製,想起來了,一切都想起來了,自己現在應該死了,意識模糊前的那一刹那,張朝南仍然記著子彈穿入胸膛的那一刻身體發送給大腦的回饋,本來他以為自己終於解脫了,沒想到神奇的命運,再一次送給了自己第二次活著的權利。

感覺很奇妙,就像自己昨夜睡了一覺,今早睜眼的時候發現自己到了另外一個世界,心裏的觸感遠比肉體上的觸感震撼。

伸手摸了摸散落在腳邊的槍囊,手槍握把傳來一絲絲金屬冰涼的觸感,席卷全身,張朝南咧了咧嘴巴笑了起來。

柯爾特蟒蛇,張朝南最喜愛的一把左輪手槍,他常年隨身攜帶,愛槍如命說的就是自己,可以沒有老婆,但是絕對不能失去它。

張朝南愛惜的撫摸著槍身,隱隱覺得哪裏不對勁,一時間卻不太能想明白,伸出拇指勾了勾擊錘,退下彈倉,仔細檢查了愛槍的狀態。

還好,雖然有些生澀,但是還沒徹底被損壞,僅剩的六發子彈,是自己在這個陌生的環境裏,生存下去最大的依仗。

喘了半天的張朝南,慢慢坐起身子,貪婪的呼吸著外界的空氣。

他想撓一撓頭,通過指甲刺激大腦皮層可以讓自己迅速脫離腦海渾渾噩噩的狀態。

雙手抬到麵前的時候,張朝南徹底呆住了,終於知道哪裏不對勁了。

“怎麼回事,為什麼我的手怎麼小了這麼多。”皮膚變白張朝南可以接受,可為什麼會變小。

陷入瘋狂的張朝南翻身想要站起來,可並未得逞,身上的衣物變成了累贅,束縛住了張朝南的身體。

張朝南心裏驚恐萬分,三下五除二脫掉身上的衣服之後,絕望的發現一個事實,自己徹底變小了,準確的說,返老還童了,熟悉人體機能的張朝南知道人的弱點在哪裏,攻擊哪裏可以做到一擊必殺,同樣也明白,人體在不同的年齡下,是什麼模樣。

掙脫衣物站起身子,拎著左輪手槍,張朝南可以想象這滑稽的一幕。

一個十一二歲的小男孩,皮膚白皙,赤身裸體,拎著一把大大左輪手槍站在那裏,滿臉驚恐,然而滑稽的主角,恰恰是他自己。

張朝南多年的雇傭兵生涯養成的心智,嚴苛的控製著自己將要發狂的情緒。

現在他要做的事,是填飽自己的肚子,還有給自己穿上衣服,而不是把僅存的體力用來肆意揮霍自己無聊的情緒,活下去是張朝南要做的第一件事。

極目遠眺,張朝南看見了一片綠油油的景物,那裏有一片森林。

有森林就安心了,因為森林代表著那裏有水源和食物。

胡亂的扯過自己脫下的衣服,想盡無數辦法,讓它勉強符合自己現在的身材,模樣怪異了點,卻不會使自己表現的太狼狽,影響自己的敏捷程度。

沒辦法,自己以前的身材太魁梧了,折騰了許久,隻能到這個程度。

野外生存,對於鞋子的要求是最苛刻的,想要走出這片未知的土地,躲避食肉動物的獵殺,尋找文明的炊煙,沒有一雙鞋是不可能完成的,雖然穿著自己變小之前的軍靴像踩在一對大船上,但是聊勝於無,把鞋帶緊緊綁到腳踝,原地走了幾步,算是極為勉強的解決了鞋子的問題。

手裏緊握著手槍,張朝南開始一步一步向森林裏艱難的走去。

在密林中巡竣了半個多小時,終於張朝南耳邊傳來小河叮咚的流水聲音,張朝南欣喜的朝水流方向狂奔而去,伏在岸邊,瘋狂的吸取著甘冽的河水,張朝南可以感覺到,水已經開始滋養起自己幹枯的嘴唇以及五髒六腑。

肢體開始向自己大腦回饋一種喜悅的情緒。

然而喜悅感在身體裏蔓延的時間並不長,張朝南滿臉痛苦的注意到了水麵上映照出的那張麵容。

一個容貌清秀的小男孩,直勾勾的和自己對視,張朝南揮手瘋狂的開始攪動湍急的河水,折騰了十幾分鍾,內心很是難以接受眼前的詭異。

張朝南漸漸的停了下來,心裏無奈的接受了這個事實。

上輩子,也可以說成子彈穿過胸膛一刹那以前的那個張朝南。

三十多年的生命全部浪費到了槍林彈雨的廝殺中,為了美元和碎鑽,像條獵狗一樣,瘋狂的在非洲大陸上遊蕩,哪裏有鈔票,就去哪裏,沒有正義,沒有對錯,誰給的價碼更高,就為誰殺人。

幸運的自己在一次次拚殺中活了下來,卻終於攢夠了自己養老的錢,準備退休舒舒服服的享受平靜生活的美好時,被一顆炙熱的子彈擊穿了最後的美好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