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取湖陽(1 / 2)

劉縯率部自舂陵出發之前,劉秀已經先行出發,前往湖陽縣外公樊重家,準備接回在哪裏養病的母親樊氏。而劉縯這邊,攜老帶幼,將男帶女,又多有牛羊牲口,滾滾而行,場麵混亂卻也頗為壯觀。先經過長聚,當地守軍不足百人,劉縯大旗一揮,也不需要什麼陣法戰術,人潮一擁而入,守軍便不知所終。在經過唐子鄉,同樣的方式,很快就攻下唐子鄉。

攻下唐子鄉,修整半日,此時劉秀已經從湖陽縣而來。劉縯見劉秀攜一老婦,且眼有淚痕,又見婦人是母親的貼身婢女,唯獨不見母親樊氏,頓時眼前一黑,昏倒在地。待回到帳中,劉縯急忙問個究竟,劉秀泣不能語,婢女王慍講起了主母的遭遇來,也是數度黯然淚下。

劉秀的外公樊重,白手起家,善於經商,家有田地三萬多畝,資產巨萬,乃是南陽有數的超級富豪。樊氏在娘家養病,起先一切都好。等到樊重聽說劉縯和劉秀起兵舉事,又聯絡了平林和新市兩處流民,不由得又怒又怕。劉縯這一造反,他這個外公必然會收到牽連,一旦官府追究下來,他這一輩子積攢的家產,就得白白充公,而一族人的性命,恐怕也難以保全。眼看大禍即將臨頭,樊重恐懼之下,隻能拿女兒出氣,不斷責罵樊氏生養的兒子造反,敗了劉家不說,還要連累樊家。樊氏本來就有病在身,遭到父親的不斷責罵,又不敢頂撞,一邊是生養自己的娘家,一邊是自己生養的兒子,樊氏兩邊為難,最終選擇了懸梁自盡。樊重急於撇清自己和劉家的關係,於是連女兒也不敢安葬,隻是停屍野外。族人樊巨公實在看不下去,趁夜色將樊氏收斂,草草安葬於城外亂葬崗。

劉縯聽完,目欲充血,率眾直奔湖陽而去。卻說湖陽縣令荀杜聽聞劉縯起兵,一路所向披靡,此時正朝湖陽而來,於是召集城中富戶,問道:“劉縯率眾而來,諸位是戰還是降?”

眾人受寵若驚,父母官垂詢,果然是有一片殷殷愛民之心。感動之餘,卻又惴惴不安,莫非是縣令有意試探?於是你看我,我看你,誰都不肯首先表態。荀杜笑道:“諸位但說無妨,本官絕不怪罪。”眾人稍感心安,於是各抒己見,有主降者,有主戰者。荀杜頷首道:“好。”眾人迷糊好什麼?是說投降好,還是作戰好呢?荀杜緩緩說道:“戰,三千金,降,五千金。”

眾位富戶臉色頓時蠟黃,保境安民一向都是你地方長官義不容辭的責任,現在倒好,借著劉縯起兵,還要狠狠敲咱們一筆竹竿,這分明就是訛詐。更有一事難以理解,為什麼投降比作戰還要貴呢?

荀杜看出了眾人的疑惑,解釋道:“諸位不要誤會,我可不是什麼貪官。就說作戰,凡是作戰就有風險,而況劉縯此番來勢洶洶,萬一城破,本官身家性命定然不保,我這般提著腦袋到底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了保在座諸位的平安!加上又要籌措軍費,又要預備糧草,哪樣不得花錢?就這樣,我也隻是收各位三千金,這價錢公道吧?”

眾人無言以對,隻能隨聲附和:“公道,公道。”

荀杜又說:“再說說這投降,既然投降,本官自然是跟諸位一起投降,諸位投降,大不了就是捐資捐糧,然後繼續可過自己太平日子。本官的損失就大了,不僅丟了眼前的官職俸祿,更別提什麼以後前程。要知道,說不定我將來會官居太守,甚至榮升九卿。這一投降,這些富貴就立即化為泡影,諸位捫心自問,我損失如此巨大,卻隻收諸位五千金作為補償,公道吧?”

眾人心中不滿,哪我們錢補你的損失,做夢!不過嘴上也隻能是敷衍道:“公道,越發公道。”眾位富戶都是貪財之輩,紛紛主戰,當日便湊齊三千金,送到荀杜府中,至於收據或者發票之類的,他們也不敢去要。荀杜也算守信,收到三千金後,立即便招募壯丁,得一千餘人,大力修固城牆,同時緊急馳書宛城,向南陽太守甄阜求援。

卻說樊重見女兒自殺,不但沒有一點悲傷,反而是如釋重負,不過畢竟是上了年紀,還是整天提心吊膽,最後竟向荀杜自首。荀杜見樊重前來,也不客氣,將其一家悉數捉拿,訓斥道:“倘若劉縯不進攻湖陽,一切好說,要是進攻湖陽,那就休怪本官無情,定將你們殺得幹淨。”

說話間,劉縯已然兵臨城下,荀杜大怒,下令將樊重一家滿門抄斬。屬下官吏勸說道:“樊重父子,對於劉縯或許有用,不妨扣為人質,如果城能守住,再殺不晚,萬一守不住,也可在劉縯麵前有一番說辭。”荀杜一聽有道理,這才暫時放過樊重一家。

劉縯大力攻城,荀杜全力防守。眼看劉縯的攻勢越來越猛,而救兵卻遲遲不到,荀杜不免暗暗心慌,再這樣下去,萬一城破,他訛詐來的三千金,怕也是沒有命花了。荀杜急中生智,來到牢獄,提取樊重之子樊宏,訓斥道:“你出去曉喻劉縯,命其早早投降,不然,援軍一到,內外夾擊,定叫他有來無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