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
釋天望著大鐵鍋裏微微泛黃的液體,咬了咬牙,伸出舌頭狠狠的舔了一口,輕輕的合上了雙眼,靜靜的等待著厄難的降臨。
“味道怎麼樣?”
釋天砸吧了兩下,如實回道:
“甜!”
“嗯,看來是料不夠,加生薑,就是那啥什麼掌。”
釋天心中頓時五味雜陳,原來之所以沒有厄難降臨,是因為料不夠,而不是因為這湯藥沒問題。
釋天雖然在胡思亂想,但手上的動作可不慢,直接將未用完的辛辣掌全部扔進鐵鍋,摻水,添柴,一氣嗬成,動作嫻熟得跟多年蹲在鍋爐旁的老師傅不相上下。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在釋天昏昏欲睡的時候,再度被腦海中的聲音驚醒。
這一次,釋天沒等指令,十分豪邁的將頭底下,重重的吸了一口:
“辣,特辣!還有……還有一點點微甜。”
“嗯,不錯!有那個味了,辣,是直觀感受;甜,需要靜心回味。這才是薑湯……要是你能撐到紅糖製成的那一天,效果就不用全靠看臉了,哎,真是時不待你啊!”
釋天聽著那略帶惋惜的聲音,臉色越來越難看,待話音落定,一張臉龐早已黑雲密布。
“這位前輩還真是不拘小節啊!就這麼光明正大的詛咒,難道說本王在前輩眼中,其實就是一具硬邦邦的死屍?”
“嗯,一旦本王恢複過來,第一件事便是要當麵向那位前輩道謝,召集整個迷霧山脈最能說會道的家夥們,在其耳邊說個三年五載……”
這些話釋天也隻能在心底想想罷了,那如浪潮一般的音波攻擊,以及犀利的遣詞成句,簡直無窮無盡,不可揣度。釋天覺得哪怕自己再練個一百年都未必能趕得上。
“咦!你怎麼停下來了?是不是要留著當早餐?”
釋天望著那滿滿一大鍋藥湯,心神瞬間崩潰,恨不得剁了自己的雙爪。
快要溢出來的一大鍋湯湯水水,可都是自己一點點加進去的啊!
“嗚……”
“咕嚕…咕嚕……”
“呼”
“咕嚕咕嚕……”
“嗝”
釋天換了兩口氣,硬是將那滿滿的一鍋薑湯盡數吮進腹中,連鍋底殘留的生薑,以及熬爛的甘蔗渣都不曾放過。
不愧是領悟噬之勢的恐怖存在,腹容量就是了得,恐怖至極!
釋天拍了拍晃蕩蕩的腹部,頭顱高高揚起:
“前輩,怎麼樣?”
“小家夥,你這幅高傲的姿態是顯擺給本座看的麼?其實……本座還未來得及告訴你,這薑湯並不是一口氣喝完了好,最正確的用法是,一直熬,一邊喝,講究的是頻率!”
“嗯!你可以將它理解成有味道,有顏色,能解渴的……水。尤其是在迷霧山脈,陰寒之氣略重,多喝這個……暖!”
釋天徹底無話可說了,高昂的頭顱垂下,傲然的神色隱去,一對眸子變得古井無波,完全看不出心中的所思所想。
但是,
空氣中慢慢凝聚起了一股濃濃的怨憤,幾乎快化為實質。
可見,某個家夥心中並不像表麵那般無波無瀾。
“愣著幹什麼?去將那邊的石坑清理一下,一會泡藥浴!”
“石坑?”
釋天一陣迷茫,緊隨著臉上竟露出十分罕見的複雜神色,一份敬畏,一絲感傷,更多的卻是緬懷。
石洞中央,有一塊深深的窪地,如同漩渦一般向下深陷。
釋天驅動步伐,慢慢的靠了過去,靜靜的望著那個三丈餘寬,一丈來深的石塘,神色複雜的臉上掛起了一抹淡淡的笑。
那種笑容就如同久別的親人再相逢,很溫馨。
釋天笑意漸盛,依稀之中仿佛看到了年幼的自己。
年幼的釋天對修煉一途有著非凡的天賦,但對於提升實力卻不似現在這般執著,反而對擺弄奇花異草有著濃厚的興趣。
牠的母親多次訓斥、勸說無效後,凶威爆發,一爪子就將釋天拍出了星月崖。
要知道那時的釋天可才三階,在領地內有母親的庇護,自然可以隨性而為,可一旦失去庇佑,弱小的釋天便成了眾多生靈眼中的滋補良品。
哪怕事後會被無情鎮殺,但在此之前,它們也不惜一搏,要是王族血脈能助它們再進一步,到時候究竟鹿死誰手就成了未知之數。
釋天麵色一變,臉上的笑意被恐怖的猙獰取代,一股暴戾、嗜血的煞氣亦隨之衝天而起。
“呔!活著就應該向前看,一味沉浸過去,談何超脫!”
一聲暴嗬在釋天腦海深處炸起,緊接著一道低沉、滄桑的話音縈繞耳旁,久久不散。
釋天陡然驚醒,戾氣漸消:
“多想前輩再次指點之情,隻是這畢竟是母親留給我唯一的遺物,實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