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有政策,下有對策”,麵對特務們的嚴密監視,《文萃》發行組成員采取了“打遊擊”的方式:比如在特務少出沒的書攤,則采取公開出售的方式;而在特務比較活躍的地方,則是將《文萃》夾在其他報紙裏,直接送到讀者手裏。如此一來,季源溥的搜查工作進展緩慢,甚至連上海警察局的警察都無奈地搖頭:“難道《文萃》期刊長了腿了?!”
遠在南京的葉秀峰終於坐不住了,決定親自來上海督辦此案。
1947年3月,葉秀峰來到上海後,被一則名為“找尋銀發老太太”的廣告吸引住了。葉秀峰端著報紙一邊看一遍琢磨:銀發老太太到底是誰?難道又是共產黨製造的噱頭?葉秀峰越想越覺得奇怪,於是喊季源溥、陳慶齋等人商議此事。
葉秀峰一臉狐疑道:“想必大家都看報紙了,你們對這個‘銀發老太太’有什麼看法?”
陳慶齋說:“我覺得沒什麼,不就是一宗普通失蹤案?在上海灘,這種事多了去了,不用管它!”
“不,”季源溥搖著頭道,“這個‘銀發老太’有問題!”
“什麼問題?”
“我覺得此事可能與共黨分子有關,應該立刻派人去查一查!”多疑的季源溥就像一隻吸血蝙蝠,似乎對這等事有著先天的敏感。
“是啊,我也覺得如此!”葉秀峰下令,“這樣吧……你們在這個報紙上刊登一個回應廣告,約好時間、地點,派人蹲守!我倒想要看看,這個尋找‘銀發老太’的人到底是個什麼來頭!”
“好,我立馬去辦!”
第二天一早,季源溥便找人刊登了一個下文,名為“白發娘望兒歸”,並署名:銀發老太太,地點約定在亞爾培路某號。
不過季源溥派去的特務一連蹲守好幾天,也沒發現一個可疑人的行蹤。特務們疲勞不堪,暗自罵季源溥:“他媽的,這等‘好事’誰攤上誰倒黴!姓季的生孩子沒屁眼兒!”不過罵歸罵,蹲守還要繼續。有的特務為了提神兒,竟然弄來了大煙。
與此同時,葉秀峰也派盧誌英(潛伏在中統局內的地下黨)去蹲守,並暗中指派行動隊隊長蘇麟閣進行監視。幾天之後,盧誌英向上彙報:未見有可疑人出現。
其實刊發“找尋銀發老太太”一文的人確實是共產黨。此人叫駱何民,字家騮,江蘇揚州人,1929年2月至1939年2月,先後在上海、武漢等地任中共中央交通員、滬西團區委組織部長,後在《國民日報》、《陣中日報》工作。1938年8月,由黎澍推薦進湖南《開明日報》任總編。1940年1月16日被捕,出獄後去香港。1945年7月,國民黨製造“羊棗大獄”,被株連在福州關押一年多,1946年冬回到上海。為了及時找到黨組織,他便花了點錢刊登出此廣告,打算引起黨組織重視,早日聯絡到黨組織。不過駱何民並未看到季源溥刊登的下文,也就沒有去約定的地點“接頭”。
不過葉秀峰和季源溥並未放棄搜索,反而更加瘋狂了。後來在“眼線”的通風報信兒下,季源溥得知《文萃》期刊的掩體是“人人書報社”,於是他派特務去“人人書報社”進行調查。
1947年6月12日,一群便衣特務和警察來到“人人書報社”,敲門大喊道:“屋裏有人嗎?把你們的汪經理喊出來,我們要進去檢查!”
汪震宇聽到叫喊聲,便知道這些人是來幹什麼的。他權衡再三,還是下樓迎接!打開門,汪震宇便故作熱情道:“哎呀,歡迎你們來我們的小報社進行檢查,請多多給本社提寶貴意見!”
特務們來到了樓上,汪震宇吩咐工作人員沏茶款待。
特務們問汪震宇:“你們的書報社,是新開辦的,還是舊社?”
“既是新社,也是老社!”汪震宇回答道。
“為什麼?”
汪震宇慢慢解釋:“說新社呢,我們的社確實剛剛開業;說老社呢,原本這個地方有一家書社。”
“哦,”特務們喝了口茶繼續盤問,“你就是書社老板?”
汪震宇點點頭:“鄙人就是書社老板……不過我們是小本經營,而且剛剛開張,還未有盈餘,請大家海涵!開著這家書社無非就是糊口而已!”
此時一個特務突然站起來,看了看牆上張貼的標語,問:“可否將你們的營業執照拿出來看一下?”
“好,這就拿!”汪震宇起身,拉開抽屜,拿出一張營業執照,然後遞給特務,“我們已經在社會局登記了,手續都是合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