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源溥惱羞成怒,他嚴厲問毛澤民:“你們為什麼要來新疆?”
毛澤民不屑一顧,冷笑道:“你不應該問我,而是應該問問盛督辦,是他請我們來的。沒有他的盛情相邀,我們怎會來新疆?”
“胡攪蠻纏!你們來新疆明明是來謀反!”
“我們為什麼要謀反?我們所做之事,盛督辦最清楚!”
此時,陳潭秋高呼起來:“我們來新疆的目的是抗日,難道抗日也有錯嗎?委員長不是動員全國人民抗日嗎?”
季源溥無話可說,氣急敗壞,黔驢技窮,隻能對毛澤民、陳潭秋施以重刑。特務們將兩人押至大牢,先是鞭刑,而後是壓竹杠、坐老虎凳……經過一係列的酷刑,毛澤民、陳潭秋等人不勝暴打,昏厥過去。
然而,季源溥卻不肯罷休,命令特務們繼續拷打毛澤民等人,對毛澤民、陳潭秋等人施以坐飛機、打手掌、掛炸彈等種種慘無人道的刑罰。
在經曆了幾天幾夜的毒打後,毛澤民等人依然咬緊牙關,不屈如初。
4月24日,季源溥又來到審訊室,再一次審訊奄奄一息的毛澤民:“你們在新疆到底有沒有組織?”
“這裏沒有組織,隻有六大政策!”毛澤民說。
“什麼六大政策?”
“這個你要問盛世才,政策是他製定的,我隻是執行政策!”
季源溥繼續問:“那麼‘阿山事件’是不是受到第三國際的指示?”
毛澤民回答:“第三國際沒有指示,我們認為阿山案子很離奇,口供不符實。”
季源溥又惡狠狠地問毛澤民:“如果你們的組織在新疆搞陰謀暴動怎麼辦?”
“我們共產黨絕對不會做這種事!”
季源溥見毛澤民不招,再次命令打手對奄奄一息的毛澤民施刑。
5月5、6日,季源溥再次對毛澤民進行了第五次、第六次審訊。這一次審訊,季源溥吩咐打手繼續對毛澤民施刑逼供,並采取“車輪”方式,輪流對毛澤民進行“坐飛機”、“壓竹杠”、“掛炸彈”,打昏之後,再用阿姆尼亞藥品刺激毛澤民醒來……這一次非人性的折磨是漫長的,前後曆經七天七夜……與此同時,陳潭秋也被打成了一個血人。
季源溥最終終於明白了,想要從毛澤民、陳潭秋嘴裏得到點什麼,根本是徒勞的!所以他決定偽造“證據”,直接定罪。
5月底,季源溥偽造了一份“四一二陰謀暴動案”的判決書,與此同時,王德溥、朱樹聲也在炮製“杜重遠案”和“阿山案”的判決書。他們琢磨了半天,最終引用《刑法》中的有關條文,寫下了如下判罰:
在徐傑(陳潭秋)、周彬(毛澤民)的指揮下,李一歐召集和主持秘密會議數次,決議於民國三十二年四月十二日在廣場召開群眾大會時,實行武裝暴動。
首先由自衛隊上台將盛世才衛隊繳下槍支。
推定李一歐刺殺督辦盛世才,孟一鳴刺殺參謀長汪鴻藻,潘柏南刺殺民政廳廳長李溥霖,劉西屏刺殺財政廳廳長彭吉元,李嘯平刺殺教育廳廳長程東白。
同時航空隊派飛機在大會上空示威,散發傳單。
另派人率領武裝分別占領督辦公署、省政府及郵電、銀行、倉庫等各機關。暴動成功,即組織新疆新政府,推徐傑、周彬為負責人。
核其所為,被告徐傑、周彬等20餘人,觸犯《刑法》第二章“內亂罪”,應依法判決。
判處徐傑、周彬、林基路死刑,李一歐、孟一鳴、潘柏南、劉西屏、李嘯平無期徒刑,其餘被告3年以上15年以下徒刑。
宣判結束後,毛澤民、陳潭秋、林基路等人被關押到新疆第四監獄。
季源溥帶著判決書高高興興地回了重慶。
季源溥一回到重慶,就來到陳立夫的辦公室,向陳立夫彙報:
“案子審判時有些曲折,但他們‘預謀叛變’一事卻是鐵板釘釘,所以以《刑法》第二章‘內亂罪,判他們死刑!”
“共黨方麵有什麼反應沒有?”陳立夫問。
“這個案子沒有公開審判,共黨方麵還不知道此事!”
陳立夫迅疾提醒季源溥,“一定要保守秘密,千萬不要聲張!你馬上致電盛世才,讓他做好保密工作!”
季源溥離開陳立夫辦公室後,又向徐恩曾彙報了工作。
毛澤民、陳潭秋等人在監獄裏,並沒有坐以待斃,而是展開了生命中最後的一場鬥爭。
青年共產黨人、曾時任庫車縣、烏什縣縣長的林基路在得知自己被判死刑後,在第四監獄的五號牢房裏,對同住一個牢房的共產黨員高登榜、陳穀音、曹建培等說:“我們不能坐以待斃,要想辦法組織起來,反抗到底!”
“對啊,難道抗日還有錯嗎?憑什麼判我們有罪?”
“就是!”
大家紛紛痛斥國民黨當局的無恥行為,林基路號召大家繼續抗爭,不能這樣輕而易舉地將生命交付出去!林基路還自編了《囚徒歌》,由同一個牢房的共產黨員、畢業於上海音樂學院的陳穀音配曲,大家一起在監獄裏高唱《囚徒歌》!
囚徒,新的囚徒,堅定信念,貞守立場;
砍頭槍斃,告老還鄉,嚴刑拷打,便飯家常。
擲我們的頭顱,奠築自由的金字塔;
灑我們的鮮血,染成紅旗,萬載飄揚!
1943年9月,盛世才接到重慶密電,命其槍斃毛澤民、陳潭秋等人。盛世才看到電報,內心五味雜陳,畢竟毛澤民、陳潭秋都是他請來的,重慶要他殺掉這些共產黨人,他也有些難以下手。而遠在重慶的陳立夫,也深知盛世才優柔寡斷,唯恐他不肯執行命令,所以派了季源溥等特務到新疆來協助盛世才執行總裁的命令。
1943年9月27日,幾個打手把毛澤民從牢房裏拉出去,毛澤民跟著打手們往前走,走著走著,一根棍子猛擊在他的頭頂……毛澤民就這樣死在了特務們的手裏,時年47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