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子可徹底驚得眾人說不出話來。若說方才的凶案乃是失智鬥殺,純屬意外,那如今這顆眼球豈不是說明這賭坊背後乃是個草菅人命、心狠手辣的虎狼窩?
緩過勁兒來的烏大人勃然大怒,“好啊,你們萬盛賭坊平日裏光鮮亮麗,屢屢為本縣做出貢獻,有些小事本官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卻不想竟是這樣的一個魔窟?若不嚴查必將禍及日後!來人,給本官搜!”
一聲令下,手頭空閑的衙役們立刻衝進賭坊,先是來到暗格前打開地道,隨即就將一個衣不蔽體、麵容姣好的女子給抱了出來。東陽霖瀚暗道,這女子想必就是小芬姑娘了。
果不其然,待到近前時東陽霖瀚看得仔細,那姑娘的右手赫然少了一根小指,耳垂處也有星星點點的血跡,想必當初這些人是硬生生將耳環從她耳朵上扯下來的。
這般嬌弱的姑娘竟因他的剛愎自用平白受了這許多苦難,看得東陽霖瀚一陣陣的心疼。不過好在計劃成功,她也得以重見天日,將這萬盛賭坊的罪孽大白於天下。
留下幾個官差查檢賭坊內部,其餘人等皆隨著烏大人呼呼啦啦地回了縣衙。自柳大人上任以來本縣就從未發生過如此惡劣的凶殺大案,影響十分惡劣,再加上擄掠虐待無辜女子等種種罪行,看樣子烏大人是要將這萬盛賭坊查個底兒掉了!
殊不知這一切都得益於東陽霖瀚前日的一番說辭,看著身邊百姓們興衝衝地看熱鬧,東陽霖瀚隻能暗自歎息。都說除惡務盡,可這世間萬物又豈是一兩個人可以左右的?今日之事怕也是高拿輕放,烏大人受了他的點撥,想必也隻是尋個由頭套取更多的好處,順便立立威而已,這萬盛賭坊可沒那麼容易被人扳倒了。
來到縣衙門口,迎麵而來的是一對衣著華麗的老夫妻,見到烏央烏央的人群走過來立刻聲淚俱下地撲了過去。眾人定睛一看,可不正是那命喪黃泉的大少爺的雙親?
老夫妻擠過人群,撲到蓋著白布的屍首麵前痛哭流涕,言語之中皆是滿滿的喪子之痛,聽得周邊眾人無不動容。自古以來白發人送黑發人就是人間大喪,更何況眾所周知這位大少爺乃是這家老爺的獨子,日後可是要繼承萬貫家業的,如今一朝喪命,怎不叫他們痛心?
烏大人不願在門口耽誤時間,出了如此大事,他倒是不像其他官員那般義憤填膺,擺在他眼前的可是一座座的金山銀山,他已經迫不及待地要將這一切都收入囊中了!
入府升堂,烏大人一拍驚堂木開始審理。案件的事發經過有無數賭客見證,過程明朗,是非分明,完全沒有什麼審理的必要。那小痞子自然是要處斬的,便是如今也還是一副惡狠狠的吃人模樣。
這頭事小,烏大人當堂宣判,正欲開始審理萬盛賭坊驚現眼珠、擄掠少女案,卻不想那原本哭得快昏厥過去的老兩口突然回光返照一般精神了起來,老爺子上前一步,緩緩下跪。
按理說他是受害人家屬,又有功名在身,本是可以不跪的,如今卻不顧年紀老邁當堂下跪,顯然是有話說的。想到若是能左右逢源,兩家收錢,烏大人的胖臉已經開始綻放。忽然人群中的東陽霖瀚摘下了鬥笠,目光直視烏大人。四目相對,東陽霖瀚不著痕跡地點了點頭。
有他在場,烏大人竟好似找到了主心骨,當即一拍驚堂木:“朱老爺請起,若是還有什麼冤屈盡可說於本官聽,本官定會為你主持公道!”官威十足的派頭倒是著實刷了一波好感。
“謝過青天大老爺!”老爺子在家奴的攙扶下緩緩起身,一副年老體弱,愛子心切的可憐形象。“草民感激大人為小犬討回公道,本不應再添麻煩,可今日之事草民以為萬不可就此罷休。”頓了頓,老爺子看向烏大人:“草民鬥膽,可否讓老頭子問諸位幾個問題?”
不愧是商人,東陽霖瀚心道,其實本案到此就算是終結了,殺人凶手伏法,應該是再生不出什麼事端的。殺人償命雖然公允,可對於失去了唯一繼承人的老爺子來說卻是虧大發了,如今不顧年老體弱硬要站出來說話,想必是要將矛頭轉向案發的萬盛賭坊了,又是一出好戲!
如是想著,東陽霖瀚又朝著烏縣奉微微點頭,烏縣奉也便不再猶豫,“老爺子世代書香門第,知書達理,家財萬貫,乃是全縣皆知的一代儒商,如今家門不幸,經曆這等悲慘之事實在可憐,本官就準你問上他們幾個問題吧。”
不光是東陽霖瀚,便是在場的所有人都暗暗地罵了一句:“裝叉犯…”讓人說話就讓人說話唄,非得為了顯示一番自己的才學加上這麼多的前綴,更何況他還沒那個本事,根本就是臭詞亂用,華而不實的廢話!方才被拉起來的一丟丟好感值瞬間煙消雲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