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西城
老太醫愜意的躺在自己院裏的藤椅上,眯著眼就著陽光,蒲扇勻擺,悠閑的似是世外之人。而就在他旁邊卻有個忙碌的身影在幾個籮筐裏聚精會神的挑選著什麼,挽起袖子的服飾也能看出些皇家的印記。
“蒼老,這白前和白薇怎麼長的都一樣”
快把頭埋進籮筐的人向背後搖晃的老太醫問道
“不一樣,白前稍枯,長短粗細不一,白薇均勻,圓潤如細筆”
老人眯著眼像是睡著了,緩聲解答
“入藥都有何功效”
得到答案的男子,開始快速的根據老人的說法從籮筐裏分揀出藥材
“白前微甜,降氣、消痰、止咳。白薇略苦,清熱涼血,解毒療瘡”
少年的不停詢問,並沒讓老人感覺到任何厭煩
“那父皇的病可以用這種麼”
撿藥的少年回過頭來,略顯稚嫩,臉上卻是和年齡不相符的憂鬱之色,正是恚帝的第四子,晉啟。和大皇子與二皇子不同,雖說同是皇室的身份,但幼年喪母的晉啟沒有大皇子那般丞相的舅父,也不曾像二皇子流連周旋在各部臣工之間,就連在朝上他也是寡言少語,朝野上下皆知四皇子不比他的倆個哥哥受父親的喜愛,除了基本的禮儀朝拜,少有親近攀結。而晉啟也是樂的自在,一天到晚埋在府裏深入簡出不知道在倒騰些什麼玩意兒。不過自恚帝病臥在床,他便上門尋到已經賦閑在家的老太醫學習醫術。而老太醫礙於四皇子的身份不便拒絕,由得他每日在此翻騰。
“陛下的病情非比尋常,雖說是藥材,都是那天地之間衍生的樹木花草,七分至陽者必有三分存陰,陛下的龍體已是如朽木繃弦,不可貿然”
老人繼續搖著扇,恚帝臥床之後他也去看過一次,之後就交予現任太醫,他的徒弟陸湛。
也再不過問,而四皇子自來到他處,便言明是想學習些藥理,希望有一日能治愈父親。
“蒼老,你為何不再去看看父皇,萬一時日一長,病情有些變化呢”
四皇子拍了拍手,挪了一根小凳子坐在了老人旁邊
“我那徒兒已經得了我的醫術,我若能看好的,他也能,他若看不好的,我也無需再看”
老人似乎對自己那位徒弟很是得意
“師父!師父!在不在,我是陸湛”
挺遠的地方就聽到這個急促的聲音
“正說著他,就來了”
聽到愛徒的聲音,老頭睜開了眼放下蒲扇支起身子
“師傅,我剛從宮裏出來,剛才去看過陛下,發現。。。。四,四皇子,微臣見過殿下!”
匆忙推開院門踏進來的陸太醫發現還有一人在此,他這月餘全在家中和宮內倆頭跑,很少來拜見過恩師,不知最近這居然添了一門常客。
“陸太醫,這麼慌張,是父皇的病情有了變化?”
四皇子聽到陸太醫的半句話,急切的問道
“額,嗯,是,也不是,就夏日炎熱,陛下或許是汗量增大,而又少有進食,水分流失的比較厲害,眼角口腔都有些發炎紅腫”
陸太醫趕緊回道
“常和一天到晚在幹什麼!離了嚴芳他是不是連人都不會伺候了!”
蒼老似乎對這一現象顯得有些惱怒,不禁將皇帝身邊內侍拖出來謾罵。
“師父莫急,別傷了身體,徒兒今日已設法讓陛下進了三碗清水”
陸太醫怕師父太心急,趕忙吱應到
“那就好,米粥湯藥入的多了,激反了腸胃以後更是麻煩,清水最佳,那你如此慌張做什麼。”
老人繼續躺了下去
“嗯,無事無事,天氣炎熱,趕著到師父這兒討口水喝”
陸太醫慌張的表情當然逃不過倆人的眼睛,但既然他不肯說,誰也不好接著問。
“蒼老,陸太醫,我府內今日還有些事,便不叨擾了,明日再來請教”
四皇子也看出來倆師徒應該是私下有話要說,也識趣的站起身來,準備離去。
“恭送殿下”
陸太醫拱手
“殿下慢走,請恕老夫體弱不能行禮”
蒼老太醫坐起身來,合掌欠道
“蒼老不必多禮,我在這就是一個學徒,您把我當普通後輩便是”
四皇子說完也不拖拉,轉身離開順便帶上了院門,待的半晌,陸太醫急步踏到門前推開來回張望,待確認街頭巷尾並無閑雜人等後,趕緊合上門放下了擋銷。
“師父,今日我去給陛下把脈,發現了奇怪的東西”
陸太醫將剛才四皇子坐過的凳子再挪一步靠近藤椅,貼頭悄悄的說道
“何物”
看到徒弟緊張的樣子,他也知道剛才的脫水發炎乃是胡編亂造的虛掩,如此緊急匆忙定有要事
“師傅請看”
陸太醫將從恚帝鼻內刮出的深綠色粉末拿出
“豹蟾鰭!”
老人看到此物略一觀詳,抽然起身似是往後傾
“師傅識得此物”
陸太醫沒想到這東西師傅竟然認得,但看到老人的樣子,自己也是將器皿拿開了一些。
“幼年我隨你師祖遊曆天下,到那西海之地,曾見過當地漁民為了驅逐海域怪獸將一種叫豹蟾魚的尾鰭用水煮,十條煮成一碗,將汁水抹在長矛箭頭,投擲刺入怪獸體內,不消片刻便見有此龐然大物翻身浮上水麵,已然死亡,不過海獸的肉隻能拖上岸來暴曬至僅剩骨架不得食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