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細久久地凝視探究張瑜,會從她那張端莊秀麗的臉龐上,從那黑亮明媚的大眼睛裏,讀出一種遊離不定難以捉摸的成熟,矜持,憂鬱,沉重……
這樣的眼神會告訴你什麼呢?
步履的艱辛;
人生的坎坷;
事業的不易;
情感的失落。
時而陷入沉思,時而侃侃而談……張瑜思緒萬千,斷斷續續地敘述了在美國的五年苦讀,寂寞;在台灣三年輝煌又勞累的拍片生活;及至重返故土再上銀幕的辛酸苦辣……
剛一按響門鈴,單元門立時打開。一張熱情熟悉的笑臉出現在眼前。張瑜早已等候著。雖是大明星,卻是那樣地守時講信用。
酷暑炎熱的午間,人們都在小憩,張瑜卻在緊張地接受我的采訪。
從1993年秋天應中國亞洲電視藝術中心之約,到北京開拍新片以來,張瑜一直是步履不定身不由己,幾次約談,均難以兌現。好不容易敲定春節休假的初二采訪,又因接到突擊任務,趕飛香港。一推再推,拖延了近半年,到了夏天,才如願見了麵,才開始進行這一次艱苦的采訪……
出國,為了讀書深造不是趕“出國潮”舊金山。國際機場。
1985年11月2日淩晨2時。機場四處籠罩著濃重的晨霧。
從東半球中國上海航空港飛來的班機,徐徐降落在太平洋彼岸的美國這個西部沿海最繁華的大都市。
心情沉重的張瑜,緩步走出機艙門。輕輕踏上這夢中陌生的土地。抬頭凝望這異國他鄉的蒼穹……
湛藍遼闊的天際,茫茫一片。
五味俱全的心海,茫茫一片。
長途飛行的轟轟耳鳴聲,依然沒有消失。
鄉土上海的一切,依然閃現在眼前。
她好象還坐在微微顛簸的機艙裏。
她好象還飄浮在雲海起伏的天空中……
金雞獎、百花獎、文化部獎、文彙報獎的耀眼光環,突然罩在年輕影星張瑜的頭頂上。一年中,同時獲得電影界政府與民間的四個大獎,在她那一代的年輕電影演員中,幾乎是絕無僅有的。
她毫無思想準備。她感到茫然。從而也引起了她的許多深思……
前麵的路,怎樣繼續走?
沉湎於獎杯中、鮮花中、掌聲中、讚揚中,陶醉下去?
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好好反省,尋找不足,探索開拓,更上一個台階,更上一層樓?
苦悶、憂鬱,不時襲擊著張瑜那扇微妙莫測的心扉……太多太多的鮮花與掌聲,也會叫她厭倦、煩惱……
她必須去開辟新的天地,去拓展新的視野…
對張瑜、劉曉慶……她(他)們那一代成長成名起來的年輕電影演員,電影界的老一輩藝術家常有一些真誠的關心:“你們雖然出名了,成為明星了,可是你們各方麵的修養還很不夠,文學藝術底子還很薄……”
怎樣填補不足,打下堅實的基礎,以便明天能夠蓋起更高的大廈?當然隻有一條路,不斷地學習,再學習。在生活中學,在藝術實踐中學,在學院裏學。而對這些年輕明星來說,進到專業學院去係統地學習表演藝術理論等課程,似乎是更為迫切些……
北京電影學院院長謝飛來看望張瑜。張瑜坦誠地傾訴了她的心事。
“我們的這些所謂明星大多沒有進過大學的校門,很想繼續讀書。”張瑜懇切地說,“你們電影學院是否可以提供一些條件?”
“這個,當然不是不可能的。”謝院長果斷地回答。
“例如,辦一個明星培訓班……”張瑜建議道,“我們這些年輕演員,像郭凱敏、黃曉雷、趙靜等,都希望繼續去念書。”
“我們一定研究這個問題。這個想法,其他的年輕演員和老一輩藝術家也提起過……”
過了一段時間,張瑜遇到謝飛院長時,又進行一次更為深入的對話。
“上回我提起的那件事,好象真的能成了?”張瑜問。
“已經在籌辦。”謝院長說。
“你認為,我們去電影學院學習,能學到些什麼呢?”
“你們已經演過不少戲,已經成名了。作為電影學院,現在的師資力量還不是很理想很充足,要教你們這些明星,我覺得還有些困難。”
“那怎麼辦?”
“你是真想學?還是為了要一張文憑?”
“我是當真的。我很想繼續念書,深造自己,根本就沒去想什麼文憑那件事!”
“那好,這就要另尋出路啦。最好能到國外深造。”謝院長詳細地分析了兩個選擇各有的利弊,“在國內電影學院讀書,可以拿到大專文憑,給你們多看一些外國影片,幫助你們提高水平。但是,再深一步就沒有了,不可能了。讀碩士、學士學位就沒有了……表演藝術是一門很深的學問,在一般環境條件下是學不到的,學不多的……國外的教學條件和師資力量等,比我們優越很多……”
“你說得很有道理。你的話,很符合我的心理狀態。你道出了我的追求所在……”
經過與謝飛院長的兩次交談,張瑜初步決定到美國去深造。
好長一段時間,她房屋裏不斷堆放著送來的許多電影腳本,怎麼也找不出她滿意的好本子。她覺得,沒有好本子,又不進一步提高表演水平,就沒有什麼前途了……這個現實,更為促使她下決心出國深造。
當然,出國與否的利弊,對張瑜這個正當大紅大紫的年輕明星來說,不能不說是個十分現實的問題。有時,自己的心態也會處於十分矛盾的境地。
出國深造,可以去開辟新的路子,能夠獲取新的知識,學到更多的才幹,更好地提高自己。出國讀書會得到很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