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老夫攤牌了,就是饞你那條手臂!”
白色的花海連綿不絕,沒有一片葉瓣,有的隻是一望無際的慘白,和漫天的腥風伴著血雨,花名曼陀羅華。
花海止步於一條血色的濤濤大河,蟲蛇遍布,鬼哭不止,陰霧繚繞,深不見底,河為忘川。
一位戴著碩大鬥笠,身著黑色麻布衫的老者,斜靠在一條破爛不堪的木舟邊緣,手中擺弄著同樣破爛的木槳,眼睛盯著的卻是不遠處青年的右手臂,略顯貪婪。
“你何時渡我?”
青年盤坐於岸邊青石之上,衣衫襤褸,長發淩亂,看不清其麵貌,卻聽得聲音帶有沙啞。
“唉!年輕人真是性子急,這不才九百九十九年嘛!多陪我老頭子一年又何妨!”
“老頭子我也說過,隻要你肯將那手臂給我,我便隨時渡你,決不食言!”
“……”
青年沒再言語,他明白老者為何想要他的手臂,有一柄半尺長的短劍印記赫然在上,一半是深邃的黑,另一半是晶瑩的白,自己生前它乃是一柄長劍,伴隨自己二十多年,跟著自己出生入死,他不知老者是如何看出來的,印象中從未將其袒露出來過。
從他剛入此界老者就惦記上了,如今已是近千年,彼岸花沒變,忘川河沒變,擺渡人亦沒有變,依舊是一個嘮叨的煩人老頭子,變的隻是少年的心性,在這裏任何不安和浮躁都要被磨的沒有一丁點棱角。
“年輕人,既然不給我手臂,那且給我講講,你是如何將那漂亮女娃拐騙到手的?”
“……”
“那你倒是說說,你殺死她父親這事是誰告的密,真是可恨,以後碰到了定要扒他皮抽他筋!”
“……我殺的!”
“嗨!不錯不錯!年輕人就是要有血性!”
老者依舊在絮叨,少年已是習慣,老者所問的事跡大都已經問過,隻是他總忘記,而青年也就隨聲附和,通常不予理會。
“你瞧,那漂亮女娃又來了!”
“……”
青年依舊閉目,不予答複,隻是因為老者拿這幌子忽悠過他太多次了。
“唉!居然不信!”
“年輕人,你說你上一世有一條遍體通黃且生有雙翅的小蛇?老頭子我頗感興趣,說道說道唄!”
青年不語。
“真懷疑你上一世是否真到了暉陽境界,既然都暉陽了,怎能還被算計?蠢貨!”
青年依舊不語。
“我說你……”
………
記得剛來時年輕人還算熱情,很多事都會為老者大致講解,隻是老者有個習慣,回答的問題幾乎轉眼就忘,將近一千年的時間幾乎耗完了青年所有的耐心,這種情況實在是不少見。
“害!你還不信,那漂亮女娃真的又來了,你瞧,多好看的可人兒!一步…兩步…三步…再不看就來不及啦!”
青年忍不住睜眼向遠處橋上望去,忽然唰的一下站起了身子,這才顯露出少年的樣貌。
碩長而清瘦的身子,一張如刀刻般精致的臉頰,深邃的眸子宛如黑夜裏的星辰,幾縷胡亂垂下的發絲遮住了小半邊麵孔,冷峻的神態似要拒人千裏之外,此時卻流露出無盡的溫柔。
“為何不早些提醒我?”
青年不禁扶額,此時能看到的僅僅是女子的模糊背影,迷霧太濃,奈何橋隻能看得到很小一段,女子邁著蹣跚的步履轉眼間便消失在人群之中不見了蹤跡。
“提醒啦!你沒在意!”老者依舊搗鼓著他那柄破舊船槳,隨意道,“我就說嘛!年輕人總是沉不住氣,老頭子我說的話能是沒用的?來跟我說道說道,你和那漂亮女娃上過床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