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對於我們而言並不陌生,我們追求平和之世。可我們心中明了天下沒有和平的世道,隻有盡力維持著境內安定的國家。有人曾矢誌追求心目中的理想國家,可是他們終歸會清楚天下從來就沒有過什麼可以叫做香巴拉的地方。隻要人人有私,隻要人們還需要追求物質與力量。技術再進步,人們的邪惡亦會進步。跑得更快飛得更高,與自己所要追求的也會越發遙遠。
我們的故事發生在一個被稱作是發生在另外的世界的地方,這個地方真正的意義不在乎它是否真實存在。而是在於比起基於你所知所聞所構築的世界,這個世界所發生的事情是否會讓你覺得更加真實。而在這個世界中相較於你們所謂的真實世界,其中發生的各種你一直認為荒誕的事情是否會讓你依稀間承認其存在的合理性。比起在異世界中有如傳說的故事,真實世界中發生的名為合理、無可奈何的事情真的就不會顯得更為可笑嗎?
我們的主人公是伴隨著一道蒼白彗星的光芒一同來到世間的孩童,因為其怎麼清洗都是赤色的肌膚而被收養他的盜賊王柳蹠稱為赤子。彗星在其所降落的衛國被視為災異與不詳的征兆,赤子在遭逢柳蹠之前被衛國君民視為不詳之子。為了處置這個全身赤紅的不詳之子,衛國的國君靈公衛元在朝會上詢問衛國群臣的意見。最終衛元采納了自己最信賴的上卿寧愈的意見,即在九月十五舉行秋祭的時候將這不祥之子置於盛裝祭肉的鼎中。
如果秋祭結束鼎中祭肉烹熟而嬰孩安然無恙的話,則是上天有意存留這個嬰孩作為對衛國乃至於全天下的考驗。這樣的話國君衛元隻有遵循上天的意誌,宣誓放過這個會帶來災厄的嬰孩。而所謂的放過就是把這個嬰孩遺棄在衛國都城帝丘的北郊,讓密林中的狼蟲虎豹決定這個孩子的去留。若是連這一關都過了,也隻能承認這個孩子命大了。
在和祭肉一同放入之前,尚為嬰孩的赤子被安置在衛國宮城處一處偏僻的院落。那處院落是幾代前的衛國公子衛急所居的別苑,衛公子急生平極其悲慘而衛國國人無人不懷念。所以衛國以後的國君和他們的子侄們都不會接近這裏,久之這裏在衛國深宮之中被視為禁忌之地。拿這塊無人敢去之處安置災厄之子,沒有比這更好的安排了。
衛國君臣有意不派宮人照料這個嬰孩,心想著無人喂養照顧的孩子沒多久就會爛在這個地方。隻是讓靈公和寧愈他們瞪大眼睛的是,那個孩子仍是活了下來還在用最平靜的神姿與他所見的一切對視。在祭禮準備之前靈公把這孩子從急子的別居轉移至儲備禮器的庫房,連續十餘日靈公從未聽過這個孩子的哭聲。
看著赤子用無邪的眼睛觀望著自己,靈公一時也不願意相信眼前的這個孩子會是什麼不詳之子。可馬上心裏又出現這樣的想法:“好一個無所畏懼而不會哭鬧的孩童啊!他不懼亦有可能是讓他人畏懼的征兆,他不會哭或許是昭示著他會讓更多的人因他哭泣。不要怨恨我啊!為了我的國家免受災厄,我隻能送你去幽冥之地了。”
九月十五在衛國宮城內的祭台所在,衛國國君衛元坐在自己的席位上思慮著這個孩童的事情。他雖然有著一堆處死這個孩童的正當理由,可還是莫名地為這個孩子的命運感到悲哀。身為國君的他不敢質疑卜官的占卜結果,因為自古以來卜筮的結果都是天帝對人君的警示。按照正統手段占斷吉凶的結果是從來不會有問題的,雖然身為國君但也要屈從於卜筮結果所代表的蒼天意誌。
如此靈公閉上了眼睛不再歎惋孩童的悲命,隻是他再睜開眼睛的時候眼前赫然出現了一道漆黑的身影。已經有一個七尺大漢睥睨著自己,靈公馬上便認出了這張殺氣騰騰的尊容的主人。他正是以一己之力建立盜賊之國的絕世強者柳蹠,柳蹠本是與衛國同宗的鄰國魯國上卿柳下季的胞弟。生得一副威嚴而頗具神采的樣子,幼時也比較聰慧有禮。
本來在魯國最次也能混上大夫封爵的柳蹠,是出於什麼原因漸漸與家族決裂並成為盜賊之王成為了魯國的不傳之密。在魯君魯將麵前揚言作為盜賊之主的柳蹠,在魯國招待各國使臣的館驛公然殺害其他國家的使臣。不久柳蹠招攬了一批了亡命之徒在魯、宋、衛、齊邊界地帶占據了幾座城邑,連衛齊原先共同轄製的大野澤也淪為了盜賊國的內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