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章:這座天下(1 / 2)

大寧奉天十六年,遠在皇朝疆域北端的草原之上,無數身穿赤色甲胄的鐵騎在遼闊的草原之上馳騁往來。

這裏並非是大寧皇朝的疆土,而是屬於大寧皇朝死敵匈人的家園,當然心高氣傲的皇朝子民通常稱呼其為匈奴。

大寧的鐵騎出現在草原之上,自然不是來觀賞草原天地一線的廣闊風景,鐵騎踐踏之處,寸草不生,唯有戰火與鮮血。

這是一場史無前例的戰爭,沉寂了數十年之久的大寧幾乎將傾國財力都砸在了北境,數十萬鐵騎長驅直入,直搗匈奴王庭。

赤色鐵騎如同勢不可阻的烈火,燃燒了半個草原。

匈奴王庭成為一片火海,這片草原的主人、匈奴至高無上的哈頓單於在數十名王庭精銳天狼騎的誓死保護下倉惶出逃,扔下了他所有的士兵、所有的子民,所有的牛羊,終於擺脫了身後燎原之勢的赤色烈焰。

這對於他而言,是絕對的恥辱,可徹底被嚇破了膽的哈頓單於,在騎著那匹汗血寶駒逃命時,是無暇多想的,隻有活命,才是他最重要的目的。

他的弟弟,匈奴王庭的哈孜親王就沒有這般好運,在周圍無數抽泣與哀嚎聲中,他被五花大綁如同粽子般押送到了大寧軍營中。

這一日,匈奴王庭、號稱北原永不熄滅的曙光之城陷入死寂,除卻狼煙嫋嫋外,再無半點生機。

這是注定載入史冊的一天。

北陰山,對於匈人而言是聖山般的存在,除了草原王庭貴族成員外,所有牧民都不許接近的禁忌之地。萬千馬蹄踏破了寂靜,聚集蜂擁於此,他們身上並非是匈人常見的皮襖貂裘,而是鮮亮的赤色甲胄,這些大寧最精銳的騎士沉默無聲,山麓間隻有好似天崩地裂的鐵蹄湧動。

半個時辰之後,北陰山巔一杆巨大的旗纛豎立,在呼嘯的寒風之中獵獵作響。

雙手被反捆至身後的哈孜親王眼神驚恐,他的雙腿早就顫栗個不停,被身旁的大寧將士架住雙臂,像是拖著一條死狗一樣硬生生的拖到了山巔。

山風呼嘯,聲如急雷,曾經坐享肥沃百裏牧場的哈孜親王身心都已經麻木,在看到山巔那杆巨大的旗纛後,他無光的瞳孔突然放大,旗纛下臨時搭建的祭台之上,渾身被金絲黑綢長袍裹著的修長人影緩緩轉過身。

“草原的戰馬確實腳力不俗,連朕麾下最精銳的輕騎攆了一天一夜都追不上你哥哥,也隻能將就一下,用你的人頭來告祭此戰陣亡的英靈。”

哈孜親王瘋魔般開始奮力的掙紮,伴隨著嘴裏的血沫四濺,含糊不清的用匈奴語叫嚷起來,可依舊抽不出被鐵箍一樣牢牢架住的雙臂。

下一瞬,可憐的哈孜親王隻看到這個自稱為朕的男子抬起手臂,繡著一隻湛藍水龍出海圖案的袖袍高高揚起,隨之還有他側懸在腰間的長劍。

劍光如電,鮮血噴湧、哈孜親王的表情仍然保持著一副驚恐的模樣,眼前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後便隻剩下了黑暗。

殘陽如血,高立在北陰山巔的大寧旗纛亦增添了一抹鮮亮的紅色。

自稱為朕的男子,一手提著刃口滴血的長劍,另一隻手則提著哈孜親王死不瞑目的人頭,一改先前威嚴莊重的表情,嘴角上揚,勾勒出如釋重負,像是一切都結束了的笑容。

狂風肆吹,這位大寧開朝以來文治武功俱為一等的皇帝轉過身,向著山麓山腳黑壓壓的鐵甲叢林高舉起哈孜親王的頭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