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15年春，李雛結束了曆時五年的遊曆，回到了距天京隻有一日路程的龍馬鎮。雖是京畿重鎮，但是龍馬鎮並無多少居民，偶爾時候也隻有駐紮附近的各路軍爺會途經此處，平日裏也難見人跡。作為龍馬鎮唯一的客棧，鸕鶿客棧兩三日也難以接待一位住店的客人，幾間客房早就落了灰，最多的也隻是偶爾打尖的軍爺們。
一位風塵仆仆、穿著奇異的青年人推開了鸕鶿客棧的木門，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的小二見到客人猛地提了一個激靈，連忙起身招呼，說道：
“這位...呃，客官，打尖還是住店？”
小二不知道該怎麼稱呼這位奇怪的客人，外頭套著一件破舊的袈裟，卻偏偏留著頭發，手裏拿著一件分了叉的拂塵，卻也沒有束法盤髻，一時間小二有點懵逼。
李雛抬頭四處看了看，這客棧目前也沒其他客人，將拂塵放在桌上，一撩袈裟尋了最近的桌子坐下，說道：
“來一斤牛肉、四兩好酒。”
小二滿是懷疑地看向一臉窮酸相的李雛，問道：
“客官，這可不便宜。”
李雛不以為地笑了笑，淡然地說道：
“還怕我出不起這點銀子不成？”
一時間小二有點摸不準李雛的底，但總歸要是沒點銀子也不可能有這底氣是吧？於是小二痛快地應下了：
“怎麼會呢！好咧，客官請稍等。”
一斤冒著熱氣的熟牛肉和一大碗寡淡如水的酒上了桌，李雛不理會一旁的小二，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活像是餓死鬼投胎一般，小二的眼神愈發懷疑，這再怎麼看也不是有錢的主，但是肉已進肚、酒也下了大半，總不能從人口中把肉和酒再撈出來。小二隻得在旁諂媚地笑著，心裏期望這位小哥兜裏還能有幾錢碎銀子。
短短幾分鍾之後，李雛酒飽飯足，麵前的大盤子連一點肉末都沒剩下、碗底倒留了一層淺淺的酒水，但是李雛舌頭一伸一刮就卷進了肚子。
李雛滿足地打了一個嗝，將盤與碗往前推了推，斜眼看著緊張兮兮的小二，頗有世外高人的淡定，說道：
“請喊你家老板娘出來吧。”
小二驚愕地問道：
“客官有甚事？需喊我家老板娘。”
李雛瞅見盤上還有點肉絲兒，用手指小心翼翼地夾起肉絲兒放進嘴裏，一邊淡定地說道：
“我沒錢付賬，不得請你家老板娘出來，你能做的了主嗎？”
小二又驚又怒，就差把手中的抹布扔到這張欠扁的臉上，怒斥道：
“我還是頭次見你這般吃霸王餐的痞子，要是沒銀子，你身上就沒點抵債的值錢物件嗎？”
李雛十分光棍地脫下了破袈裟，裏頭是一件滿是補丁的布衣，連內衣也沒穿，小二一看就隻這痞子身上肯定是沒藏著銀子，於是隻好撿起破袈裟和拂塵仔細端倪，但是端倪了半天也沒覺得這兩個破東西能值多少銀子，就算是扔到大街上恐怕也沒人撿。
小二滿臉怒容地將破袈裟和拂塵扔給李雛，李雛接住了袈裟，但拂塵擦著手指尖飛了過去沒接住，拂塵重重地砸到了石頭地板上，竟將地板砸出了一個小坑。李雛猛地一驚，小心地瞥了一眼小二，見小二沒注意到於是鬆了口氣，重新套上袈裟撿起拂塵。
小二來回踱步，一臉煩惱，來來回回走了有幾十秒之後，才悻悻地對李雛說道：
“你這痞子就留下刷盤，何時抵了債何時就讓你走，要是你偷跑了我就報官讓你蹲牢獄去。”
李雛輕輕皺起了眉頭，搖頭說道：
“我手無縛雞之力，就連刷盤子也比平常人刷得慢，一天下來也刷不了多少盤子，這得刷到何年何月才抵得了債。”
小二不信，拉起李雛的手臂，撩起長長的袖子，發現這痞子竟真如那稚童一般手臂纖細且無力，小二驚愕地說道：
“世上竟還有你這般人，看你的身子骨你怕是連多走幾裏路都費勁。”
李雛輕輕歎了一口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