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節 古代非稅思想(1 / 2)

先秦道家代表人物老聃和莊周都把沒有君子與小人的階級劃分、沒有“賢能”在位的官僚機構、沒有仁義忠信的禮法製度、沒有甲兵軍隊的原始社會看作是最理想的人類社會狀態,並要求人類回到這樣的社會裏去,在這種社會裏,由於沒有國家機器,自然也就不會有賦稅。

在許行看來,賦稅就是對人民的搜刮和掠奪,必須否定。國家統治者應該邊管理、邊勞動,通過管理活動和生產勞動二者的結合,取消對人民的賦稅剝削。

不通過賦稅和勞役,國家如何為財政籌集收入呢?輕重理論主張通過鹽、鐵官營為國家取得收入,主張通過官商活動為國家謀取贏利。例如,國家通過采銅鑄錢掌握大量貨幣,用這些貨幣於豐年低價購買糧食,再把這些糧食於平年和荒年高價出賣,就可以取得大量收入。一般年景,糧價每石可上漲10錢,丁男每月吃糧四石,國家可以從每個丁男身上獲利40錢,婦女每月吃糧三石,國家可從她們每人身上獲利30錢,小孩每月吃糧二石,國家從每個小孩身上可獲利20錢。荒年穀貴,每石漲價20錢,國家可從每個丁男身上獲利80錢,從每個婦女身上獲利60錢,從每個小孩身上獲利40錢。用這種辦法,國家無須發布政令,向百姓征稅,即可取得大量收入。所以,國家掌握了市場物價變化規律,在糧食與各種商品價格的高低變化中,通過買賤鬻貴,就可以不稅而用足:“故人君禦穀、物之秩(迭)相勝,而操事於其不平之間,故萬民無籍(稅收),而國利歸於君也。”(《管子·國蓄》)

東晉初年的鮑敬言也根本否定國家的賦稅剝削。他認為,國家賦役是百姓饑寒交迫、社會動蕩混亂的根源。他說,百姓耕田織衣,自給自足已很困難,國家賦稅搜刮,如同雪上加霜,使人民無以為生,隻好走上犯法作亂的道路:“民乏衣食,自給自已劇,況加賦稅,重以苦役,下不堪命,且凍且饑,冒法斯濫,於是乎在。”(《抱樸子·詰鮑》)鮑敬言還否定薄稅斂思想,認為與其減輕對人民的搜刮,不如幹脆不對人民進行搜刮;與其薄賦輕役,不如無賦無役。輕徭薄賦,百姓已覺高興,如果無徭無賦,百姓豈不更加歡迎?如果能使百姓“身無在公之役,家無輸調之費,安土樂業,順天分地,內足衣食之用,外無勢利之爭”(同上),社會就會安定,天下就會大治。

《管子·輕重》篇認為:“民予則喜,奪則怒”(《管子·國蓄》),給予人民財富,人民就高興;奪取人民財富,人民就憤怒。所以,國家統治者在處理和人民群眾的財政分配關係時,應該使百姓“見予之形,不見奪之理”(同上),即隻應讓百姓看到國家給予他們財富,而不要讓百姓看到國家從他們手裏奪取財富,這樣才有利於調和國家和人民之間的關係,贏得人民的擁護。而賦稅是向人民無償地征斂財富,是明明白白的奪取行為,十分易於引起人民的不滿,所以並不是理想的聚財手段。

鮑敬言指出,賦役存在的根源,是因為社會產生了君主和百官有司:“君臣既立,而變化遂滋……有司設則百姓困,奉上厚則下民貧。”“夫役彼黎蒸,養此在官,貴者祿厚而民亦困矣”。(《抱樸子·詰鮑》)因此,要去掉壓在人民頭上的賦役,必須廢除君主和百官,廢除整個國家機器,使社會恢複無君無臣的時代:“曩古之世,無君無臣,穿井而飲,耕田而食,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勢利不萌,禍亂不作,幹戈不用,城池不設……安得聚斂以奪民財?安得嚴刑以為坑穽(阱)?”(同上)無君無臣,無賦無役,這就是鮑敬言提出的理想社會和基本政治經濟主張。

戰國農家學派的代表人物許行認為,國家統治者不應該脫離生產勞動,他們應該和平民百姓一樣耕地、織布、燒火、做飯,自食其力,邊參加勞動,邊治理國家。如果國家統治者脫離生產勞動,讓百姓向國庫貢納財富,供自己享用,那就是對人民的剝削,是“厲民而以自養”(《孟子·滕文公上》),就不能稱為賢君。

道家學派也對賦稅持否定態度。道家認為,自從出現階級統治,出現國家以後,人類社會就進入了混亂不治狀態。道家學說的最高原則是“道”。老子認為,道的一個基本精神是“損有餘而補不足”,可是人類社會卻恰恰相反,是“損不足以奉有餘”(《老子·七十七章》),國家統治者本來財貨有餘,可是還要向窮餓不足的人民征斂財富。人民之所以饑寒交迫,就是因為國家賦重稅多:“民之饑,以其上食稅之多,是以饑。”(《老子·七十五章》)道家認為,統治者殘酷搜刮人民,必然導致其統治的滅亡,他們聚斂的越多,喪失的也越多:“甚愛必大費,多藏必厚亡”(《老子·四十四章》),“金玉滿堂,莫之能守”(《老子·九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