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進入房間後,看著房中的場景時,徹底憤怒了。
房間裏,尤有三兩人在打在一起,然而,讓他憤怒的是,那慘不忍睹的場景,那幾個幫忙的婦人已然倒在血泊中,床上那麵容姣好的婦人,睜大著雙眼,死不瞑目,嘴角尚有血跡,蓋著的被褥有一道整齊的口子,已被鮮血染紅。
那個依舊躺在婦人懷中的孩子,在無聲的流著淚,是的,隻是無聲的流著淚,淚水中帶著一絲血色,像極了成年人發出無聲的悲傷。
俞白動容。
剛出生的嬰兒,哭起來其實是沒有什麼眼淚的,然而他此刻到底有多悲傷,才能做出這樣的舉動來?
他知道,他知道這裏發生了什麼,他知道他剛出生,還沒來得及享受父母的溺愛,他的父母就死了!隻是他無能為力,甚至都無法發出抗議之聲!
俞白流淚了,這應該就是師父所說的生而知之吧,他想。他不記得上次流淚是多少年前了,這一次他無法控製自己的情緒。
看著繈褓中的依然還在留著血淚的孩子,沒有抱起他,他希望他能享受母親最後那一尚存的餘溫。
默默的轉過頭,看向依然還在戰鬥的幾人,怒意再次襲來,伸出一隻手,虛抓,似有引力,其中一人被吸了過來,抓著那人的腦袋,手掌一緊,那人的頭顱瞬間爆裂,鮮血四溢,不隻是他身上臉上被濺有血漬,那孩子的額頭上也濺有一滴血花,他再次看向那孩子,孩子依舊在留著血淚,然而他的嘴角卻不自覺的往上揚了一下,似乎在讚歎他的手段。
俞白輕輕擦去孩子額頭的血漬,輕聲道:“對不起啊,不應該讓你看到這些的!”,他將被蓋往上拉了拉,蓋住了孩子的臉。
做完這些,他默默往戰場走去,看著似乎被嚇傻了,已經停止打鬥卻顫簌求饒的幾人,手中顯現一柄長槍,一槍掃出,那幾人化成血霧。
他很強,他是世上最年輕的得意境,他才四十來歲,是公認的步雲之下第一人,他早已聞名世間,然而他終究是打不過房外的兩人,不然,他可能會試著鬥上一鬥,或者他會帶走這個孩子,但是他不能,他做不到的,此時的他抱著孩子甚至走不出院落,便會被他們殺死。
他走出房間,走到陳壽身前,將他抱起,而後,看著依舊戰鬥著的戰場,不再憤怒,聲音嘶啞道:“孩子的父親生死不知,但孩子母親死了,其他所有人都死了,孩子還在房間裏,你們打吧,我不管了,但是…”他突然提高了聲音,道:“不管孩子被誰帶走,但是你們最好好好為他們收屍,然後,不管是青宮還是天宗,最好給天下一個交代,否則,我師沈南山,將問劍青宮,問劍天宗,你們,可以試試!”
說完這些,俞白抱著陳壽,走出小院,無人敢阻攔,最終消失在寒冷的夜色裏。
在俞白說完那些話後,韋玄宗的臉色變得極為蒼白,他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樣的地步,普通人死了就死了,但是他沒想到,俞白竟然在這裏,他有這個資格管這件事。如果隻是俞白,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他口中提到的師父——沈南山,那是一個傳說中的存在,早已大道顯現,整個青宮也難以承受沈南山的怒火。
丁山的臉色也終於變了,他不知道俞白,畢竟閉關百年,太多的青年俊彥他不認識了,但他知道沈南山,不隻是知道,他曾在沈南山跟前服侍過數十年,甚至受到他的指點。丁山自然知道沈南山的嫉惡如仇的性情,原本以為他已經隱居,不問世事了,或者已經化作虛無,但沒想到他的弟子今天竟然也在,這說明沈南山依然還在世上飄蕩。
兩人無心再戰,同時後撤一步,罷手。
韋玄宗沒有多說什麼,召集依舊戰鬥的弟子後,迅速撤走。他當然看的出來,即便沒有俞白的出現,他也鬥不過丁山,青宮也鬥不過天宗。他必須撤退了,他要考慮接下來怎樣麵對沈南山。至於收屍,天宗把天子都帶走了,難道還不願給幾個普通人收屍嗎?
丁山看著青宮眾人撤退消失,此時院中隻剩下天宗弟子,原本不屬於兩派的人們早就離開了。為了天子回歸天宗,他可以不計代價,死幾個普通人算什麼,哪怕他自己,即便是死,也要完成使命。他終於鬆了口氣。
突然,他感受到一絲元氣波動,雖然極為微弱,但丁山能感受的到,那不是在場其他人的元氣波動,那是一位強者,並不比自己弱。
還有人在附近!
丁山皺了皺眉,高聲道:“不知是哪位道友,可否現身一見?”
場中的天宗弟子頓時再次緊張起來,四處張望,似乎想要找出那暗中的強者。
無人現身,也無人回答,自然也沒能找出那個隱藏者。
丁山沉思片刻,臉色陡然變幻,直奔那個房間,走到床前,看著繈褓中的孩子,伸出手掌覆蓋在孩子的胸前,感受一陣後,才徹底放鬆了戒備。
那孩子似乎以為眼前的老人實在逗弄自己,咧了咧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