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有故人千山去(1 / 3)

“賣西瓜咯,走過路過的都過來看看呐,不甜不要錢喲~~”

“王大娘,俺這鞋咋滴不合腳,能不能給我改改?”

“小虎小虎!來抓我咯咯,抓不著抓不著略略略,唉喲!好疼。”

“喂!小子,走路長點心,免得撞到你牛爺爺,省的皮開肉綻,滾遠點。”

正值酷暑,上午的嚴州,儼然化成了一片鬧市的模樣。

有小販在賣力吆喝,有孩提在嬉笑打鬧,同時還摻雜著地痞無賴的叫罵響成一片。江月湖的林蔭下,男人們赤著胳膊膀子在樹下拿著把蒲扇搖兒搖乘涼,婦人們則三三兩兩湊在一起私語八卦。

此時的一側沿城街道上,卻走過了一個束著白發的怪人。

“又是他。”“真是怪人哩!”

正如同說著閑話的婦人們一般,這個男人的打扮還是一如既往,顯得與他們格格不入。

白發男子上身披著一件如濃墨般的直襟長袍,衣服的垂感極好,腰束挽著一條月白祥雲紋的寬腰帶,其上竟掛了一個黃葫蘆,形狀看似粗糙簡陋又顯得古樸沉鬱,看起來十分灑脫。

再向上望去,披肩白發的背上還攜著一個長長的破布包,偷偷瞧上一眼,卻發現那兩隻微微地向鬢角挑去細長的眼梢,正對著你散發出咄咄逼人的精光,冰涼滲人。

就是這個怪人,幾乎這幾日從早到晚都在這幾條街溜達,看上去沉悶的很,也一直沒人敢接近他。就連菜場的瘋狗遇見了他都不敢吠叫,更別提別的了。

剛開始城裏那些經常嘮嗑的大嬸大娘們,見這小生模樣好看,見麵也總喜找他嘮嗑,可這怪人,來到這嚴州小市也已住下了好幾個月,卻皆是一副與剛來時無異的生人勿近神情,總感到哪裏惹惱了他,那眼角透出的煞氣,一瞥可嚇壞死人了。不僅打扮得怪模怪樣的,脾氣還涼薄的很,於是乎,僅在這兩三月之內,漸漸被眾人排擠,坊間就慢慢有了傳言。

據那二狗子所述,這公子乃是二十年前魔門——淩雲府中的弟子,在那一晚剛巧逃了出來,等法力恢複了就又打算出來興風作浪,不可不防……

可又聞王嬸透露,這公子表麵看似幹幹淨淨,實則卻是幹那傷天害理的勾當,所以才被仇家追殺,逃亡至此。據悉,魔頭剛溜進城時,還披頭散發加上一身血漬……除卻狼狽外便隻剩恐怖!

雖說不受歡迎,遭人數落,但許三也不屑和這些市俗之人解釋,從收到那封書信起,他隻是靜靜呆在這俗世無仙的嚴州等待著。

等一個故人。

嚴州近二十年來已經徹底淪落成了一個普普通通的凡俗州城。就連最基礎的煉體期修士都很少能看見,跟別提在別的仙門大城裏,一般十三四歲的少年往往都能達到的煉體後期修為,更有些天縱之才,便早早突破了煉體,輕而易舉地打破了這道古往今來,鎖住無數凡人百年壽命的枷鎖,僅在十五歲成年之前便進入了後天!

這裏的人們隻是平庸且自得地過著鑿井而飲,耕田而食的日子,但這種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許三倒是生出幾番向往。

這兩月來,夜間屏氣斂息,這嚴州靈氣都匱乏的緊,就連《訣別心法》都運轉不了一個小周天,更別提修為增長半分,隱隱還有許倒退之象,卡在了先天後期就再無一分增長。

一想起這個,許三就氣的牙癢癢,被那家夥放了鴿子,還一放就是兩個月。這要還能留在終寒山上修煉,這兩個月起碼也能衝擊一下先天大圓滿了吧……

可每每想到終寒山,許三的呼吸都會不由地亂了起來。

……

“飄渺淩雲府”這五個燙金大字,原本莊嚴肅穆勾畫在了一塊檀木牌匾上,此時,卻被人如糟糠般棄在了一個破爛不堪的石獅之側。

做為嚴州曾經的第一首府宗門,近二十年來,可曾有人想過會落得如此蕭涼的下場。

曾幾何時,隻要途經嚴州的各路修行者,皆會駐足在這小小的嚴州停上幾日,不為別的,隻為拿出點積攢許久的低階靈石,在那飄渺淩雲府,也就是這修仙界曾公認的煉器大家手中,討得幾件稱手靈器,來往靈士靈者絡繹不絕,甚至偶爾還有一方靈君修為的宗主,特意千裏迢迢乘雲梟趕來交易。

這片府邸占地本就不小,卻一直沒被人拆除。一是外圍早已被一些難民刁民所占據,二是傳聞在那淩雲府正中,藏有能奪人心魄的煞鬼,生人勿近。

正耐人尋味的是,特意從滄瀾城不遠萬裏走馬上任的劉王爺,對這龐大底蘊的仙宗舊址也是一副愛理不理的模樣,好像根本沒放在心上。一來二去的,公門中也好、修仙界也罷,這塊多災凶厄之地也就無人問津了。

每日早晨,參完道的許三都會動身前往淩雲府舊址,亦如往日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