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武二十八年。

烈日當空。

在貧瘠的賀州信河縣附近,一群百姓正頂著炙熱的豔陽揮舞著鋤頭。他們一個個衣衫襤褸、麵瘦肌黃,臉上的黑眼圈和身上遍布的傷痕似乎在訴說著他們的處境。

“大哥,兩月前又加了兩成賦稅,鄉親們已經好久沒吃到一頓飽飯,甚至有幾家都已經在啃樹皮了,那吳家小子已經餓得皮包骨頭了,得趕緊想想辦法。”發現監工沒有關注這邊,李初隨即悄悄得朝著秦離焦急得說道。

李初幼時父母在山洪中死去,流落街頭的他被秦靖帶回家中給秦離當書童。雖是仆人身份,但秦家父子從未當他是下人,甚至讓他與秦離一起學文習武,還為他取了表字。他心中也早已經將秦家父子看作自己的父親和大哥。

秦離沒有回話,隻是凝視著城頭上飄揚的涼國國旗,想起自己在父親頭七時許下的誓言。良久,長歎了一聲,“正卿(李初表字),將我們的食物拿出來,晚點給吳老頭家送去。”

“大哥,全送了是不是…”想到秦離已經很久沒吃過飽飯,李初支支吾吾,有點不太情願。

聽到李初的話,秦離哪能不知道他的意思,當即嗬斥道:“住嘴,你忘了父親的教誨嗎?休要多言,你不送,我自己去。”

李初還欲說什麼,隻見遠處幾道身影由遠及近。

不一會兒,村長就開始召集大家去廣場開會,原來是吳屯長一行人來了。

待到眾人全員到齊,膘肥體圓的吳屯長整了整衣服,裝模作樣的咳嗽了一聲,這才說道:“你們聽著,現今五靈關戰事吃緊,令每縣籌集軍餉。即日起賦稅加三成,月底前每家每戶必須上交。”

此令一出,百姓立刻議論紛紛起來,事關自己生死存亡,已經讓他們忘記了對吳屯長的恐懼。

“不能這樣啊”

“我們還怎麼活啊。”

“大人,再加稅我們實在是過不下去了。”接二連三的有人出聲反對。

“怎麼?你們想不聽朝廷號令?想造反不成!”看著眾人敢有意見,吳屯長脾氣暴躁了起來,這可關係到他怎麼給劉督尉交差。

看到吳屯長臉上橫肉一跳,以及他身後的幾個帶刀士兵,所有人都跟啞炮了似的說不出話來,紛紛用求助的眼神看向秦離。

感受到眾人目光的秦離皺了皺眉頭,上前一步直視著吳屯長的眼睛,不卑不吭得說道“吳大人,兩月之前剛加賦兩成,大家都已經吃不上飯了。如今再加三成,大家實在是砸鍋賣鐵也拿不出來了啊。”

“對啊。”

“就是這麼說啊。”鄉親們看到有人帶了頭都紛紛讚同道。

“嗯?”吳屯長不悅的瞥了眼秦離,隨後陰陽怪氣的說道:“我道是誰,原來是秦大公子啊。”說著,猝不及防的一腳將秦離踹倒在地上,冷哼一聲,“秦公子這皮很耐揍啊,看來前麵幾次我下手都太輕了。”

一旁李初見狀,想都沒想直接衝了上去,對著吳屯長吼道:“吳中,老爺還是在世的時候,哪怕被貶為民,你連個屁都不敢放。現在老爺死了,你就三番五次找我大哥麻煩,有本事朝我來啊,嘿嘿,軟蛋就是軟蛋,你幹脆自宮當個公公算了。”

吳中原本在秦離父親手下當差,因為在職期間經常收受賄賂、欺壓百姓,被罷免了官職。他知道秦靖被貶後,生怕秦父哪天會官複原職,一直不敢動手。等到秦靖死後,他才敢幾次三番找秦離麻煩,來發泄自己的怨恨。

“喲,你這小雜毛,對主子還挺忠心的啊?”看到李初說出了自己的痛處,吳中嘴角氣的抽搐,瞪起了眼,臉上暴起了一道道青筋。當即就讓人將李初按倒在地上,抽出了腰間的皮鞭,想要狠狠的教訓下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雜種。

“吳中,冤有頭債有主,你不就記恨我父親當初將你罷免了嗎?有什麼事衝我來,別像個娘們一樣遷怒別人。”知道李初想要激怒吳中來保護自己,秦離立刻發聲,將吳中的目光又重新拉回到了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