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鶴本就是個心術不正的人,這妒忌的種子一旦種下,就如星星之火隨時可以焚盡整片原野。
得不到,就毀掉。
他知道自己並不是銀狐神君的對手,如何能在不知不覺間讓他們活生生地分開而再無法相守?這才是他最想看到的結局。他發現了一種叫魔花的蠱毒,這種粉末狀的蠱可經由花粉的傳遞進入梨蕊的血液和骨髓,中了此蠱後,她將漸漸擁有魔之血,並很快墮入魔道,神域不會在有她的容身之處,而禮也注定無法和她繼續相守。
梨蕊很快便感覺到自己身體的變化,但為時已晚,體內的魔花之蠱早就不受控製,她也漸漸展露出殘暴和嗜血的魔性。雖然她極力掩飾,但有一天失去理智的她竟將群芳園裏所有的花朵全部殺死,一株不剩。等意識恢複以後,她知道自己再不能呆在神域,否則甚至會威脅到禮的性命,於是僅留下隻言片語便離開了這裏去往妖界。
傳聞裏隻道禮雖為銀狐神君卻流連於人間和妖界,卻甚少有人知道他其實是一直都在尋找著梨蕊,隻要聽到可能與她有關的消息,他就會不顧一切地奔去一探究竟。
時光匆匆而過,他卻仍癡迷不悔,後來乾宿也有感於他的一片癡情,與其說是因他終日流連於妖界而收回他的神籍,倒不如說是成全了他可以名正言順地留在那裏尋找自己的戀人。
他自願掌管妖界,從銀狐神君變成了妖王狐,也不再是當日那個多情少年。而她呢?也不再是那嬌俏可愛的小花神了,她舍棄了梨蕊那個名字,因她再不配擁有那麼美的稱號,現在的她是嗜血魔君宸極,她以神出鬼沒,心狠手辣著稱,令小妖們聞風喪膽。
一晃禮已經來到妖界數載,又到了春暖花開的日子,終日鬱鬱寡歡的禮已經許久都沒得到一點兒關於梨蕊的消息,佇立在還未完全建好的王城宮殿裏,看著花園中已是群芳爭豔,花開似錦,不由地睹物思人。
默默吟道:“群芳知春暖,秀色溢滿園。梨花雖爛漫,芳蹤卻難尋。”
正在暗自神傷的時候,一個黑影卻突然出現在他麵前,隻一揮手中的劍就將他麵前的花毀了大半。雖然那人一襲黑衣,但腰間的帶子還是把她女性的特稱很好地勾勒出來。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沒有驚擾手下的人,而是選擇獨自跟隨她而去。
她的速度奇快,一路引著他飛入王城永川外的荒山裏,雖然蒙著臉但他還是猜測出她究竟是誰,若不是朝思暮想又怎會記得那樣清晰。
他們在荒山中展開對決,她招招凶狠,他卻隻守不攻。他在等待,等待她能認出自己的樣子,然後憶起他和她的歲月。
早已失去心智的她,不知是被什麼吸引到他的身邊的,或許真的是愛已入骨,即使心被蒙蔽,身體也會不由自主地奔著對方而去。她看著他,是多麼想碰觸他的臉,將身體埋入他的懷抱中就如過去那樣,但她卻無法控製自己不斷揮劍向他。
她在心裏罵他為何不躲?喉嚨裏卻發不出一點兒聲音。
他臉上的表情卻像是他聽見了她心裏的話一樣,淺淺笑著的他是那樣幸福,就仿佛即使他至此死去也再無遺憾。
她一劍朝著他的心房刺去,他卻不躲不閃,任憑那劍端穿過衣衫和皮膚,並在胸口染紅一片。以往見到如此強大的妖怪的血,她根本無法控製自己想將鮮血飲下的衝動,但他的血卻又讓她清醒過來,魔性似乎也暫時得到了抑製。
明明隻差那麼一點點,他就死在她的手中,可他卻仍在笑著,見她收了劍就不管不顧地將她擁入懷中。
“你知道我是誰?”梨蕊哽咽著問。
“多謝花神又饒了我一命!”禮應道。
他覺得自己的身體突然間就又充滿了活力,伸手便要揭下她蒙在麵部的黑紗,她卻不肯。
“我怕我這副樣子會嚇到你……我也不再是什麼花神了,現在的我叫做宸極。”梨蕊邊說著邊企圖將禮推開。
“宸極這名字好,王城裏我那宮殿還沒有名字呢,就叫這個好了!你的樣子不是還和從前一樣嗎,哪裏會嚇到我?”禮溫柔地拿掉她臉上的黑紗,她的麵容在他眼中絲毫未改,就如當初在神域的群芳園裏初見她時一樣。
“胡說!”梨蕊捂住自己的臉說道,根本不願相信禮的話。
禮牽著她的手,將她引至一條河邊,果然河水裏倒映出的還是那張明媚的臉龐。
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從中了魔花之蠱,她的身體和臉上就開始生出紅色的鱗片和斑點,原本烏黑的眼睛也變成血色,沒想到魔性被壓製的同時,容貌也跟著變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