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嘩啦啦,輕敲樹葉滴滴答,落入山中便養花樹,落入溪中便化水予萬物。
“上善若水,古人誠不欺我。”
於小卦山上小溪旁靜坐的白靈奉正陷入此間。
他輕閉雙眼,此時無論是風過,還是雨落,隻要是這天地氣息觸碰過萬物,他便能依稀感覺到小卦山上生靈的無數變動。
可是這雨下的也太急了些,沒一會就從“滴滴答”變成了“啪啪啪”。
載舟之水亦能覆舟。
迎麵跑來一壯碩孩童,名叫寧先,是白靈奉的第一個弟弟。
他赤裸著上身,身上汗雨混雜,還在呼呼直喘粗氣,就在雨中撒開了歡兒,“哇哈哈,好爽啊,這雨,可太刺激了,老天爺,再大點吧哈哈哈!”
“哥,好久沒下這麼大的雨了,你說這次是好事兒還是壞事,總之是又要熱鬧嘍!”
寧先仿佛知道要有大事發生。
人在知道會有大事發生的時候,總會去猜測個吉凶,卻非人人皆是如此。
如這二人,能做到泰然處之者是白靈奉,想著要有熱鬧看的則是寧先。
“咦?哥你這狗屁不通的《眾秒經》是不是又被你參悟出了幾分?”
弟弟改不了嘴上挑哥哥刺兒的臭毛病,哥哥破天荒的沒有對弟弟使出打到拜服的硬手段。
白靈奉未語,而是長身而起,散落的頭發垂落前胸後背,背對寧先,雙手輕托浮於胸前,真氣排山倒海般傾瀉而出。
嚇得寧先小虎軀震了兩震,剛要開口詢問他這位不消停的兄長又要搞什麼幺蛾子,眼前的一幕卻讓他張大的嘴怎麼都閉不上了。
隻因這場來路不凡的雨,竟然停了!
是停了嗎?
寧先驚愕地抬起頭,隻見那雨隨著白靈奉緩緩抬起的雙手,竟慢慢浮起。
仿佛隻要他的雙手不放下來,雨水便會一直立於當空。
白靈奉平靜的聲音緩緩傳來。
“若是吉,自然是照單全收。”
“吾是凶,我亦可以道抗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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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安城西邊兒,一顆柳,一張桌,一把扇,一塊木,一個人和一群人。
“時辰尚早,老夫今日就再給大家說上一段兒!”
說書的老先生扇子一收,醒木一拍便伸手拿起了杯茶,品了一小口
圍觀者有個小胖子脫口喃喃道:“這小老頭兒,嘴上念叨著再說一段兒,怎麼還坐下了?”
隻有旁邊散發垂肩的清瘦少年能聽清他說的什麼,在外人麵前,他從未敢大聲發表自己的看法,因為他說的話,大部分都很欠揍,而他從未在意的是,身旁的清瘦少年,恰恰是最喜歡教訓他的人。
奈何他又不是個能管住嘴的人,可憐小小年紀便已落得個“天庭飽滿”,有苦說不出。
“蹦”的一聲,一個清脆的腦瓜崩彈得結結實實。
“你這小胖扒皮,還不準老人家歇息片刻了?”說完,清瘦少年緩步走向老人
“好,徐先生說的精彩,這兒有點茶水錢,還請徐先生好生潤潤嗓子,小子還等著聽下場呢!”一把銅錢被擲向桌前的瓷碗內發出清脆的“叮叮”聲,加上少年剛擲出的幾枚,瓷碗裏少說也有小百枚銅錢了,徐先生不改無利不起早的毛病,正趁著行情好打算再說一段多撈頓酒錢。
散發披肩的清瘦少年便是白靈奉,他常會準備些銅錢來城裏聽書時以做打賞。
而身旁不怎麼懂事的小胖子叫衛仁正,是白靈奉的第二個弟弟。
“哎呦,小公子客氣了,隻要大家夥聽著過癮,老夫這嗓子不打緊,咳咳!咳咳!”
嘴上說著不打緊,還賣起了慘,隻是麵兒上笑的皺紋也堆起來了,可還是沒有放下茶杯的意思
有幾人看到少年的行動後,按耐不住想聽故事的心,也起身投去了幾枚銅錢,老先生臉上的皺紋越堆越多,眼看著差不多是時候了,又補了一口潤嗓茶。
“啪”醒木一拍,接著說!
表麵上大家都會尊稱他一聲徐先生,背地裏卻都是戲稱一句“徐大明白”,隻因這徐大明白說的書向來精彩,什麼江湖豪俠,江洋大盜層出不窮。
雖說有人的地方即是江湖,但那些精彩絕倫的故事大家都隻是圖一樂,身邊卻未曾見發生過,更玄乎點兒的還是那些劍仙神女,道家聖人,揮手便可令三江水倒流,入雲高山頃刻崩於前,這些更隻是聽聽而已,當不得真。
“剛說了那“曲氏怪譚”前些年新出的盜神曲輕塵,接下來老夫便與大家講講那大名鼎鼎的鑒君府!”
此話一出,圍觀眾人無不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鑒君府的故事,隻要是大隆人士想必或多或少都會有些耳聞,卻不見圍觀眾人散場離席。
關於鑒君府的種種事跡他們每次聽到都會心潮澎湃好一陣兒,何況是從徐大明白口中講出,想必會添些油,加些醋,精彩萬分。
“鑒君府那是什麼地方,就無需老夫多言了吧?數千年前隨著天下一統之時誕生,相傳當年的古世家薛氏少主逐丹,少時與秦王交好,並助秦王登基一統天下,遙想當年,二人意氣風發,締造了無數傳奇佳話,廣為流傳,那也是王權首次淩駕於各大古世家與那些洞天福地之上,壓得天下萬千勢力抬不起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