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桃花山(1 / 2)

桃花山,位居彩雲之北。夏無酷暑,凍無寒涼。每逢四月,山中處處桃花盛開,猶如一座巨大的花冠,戴在中都之上。更有傳聞稱古時佛教大能桃花僧曾於此處羽化登仙,故名桃花山。而隱士五柳所作的《桃花源》相傳也是以此地為範本。此處因是世間罕見的美景,前朝皇帝甚是喜愛,斥資百萬黃金修築通天索道一條,,聞香殿上百座,幾年下來,已然成為中都附近的一顆明珠。

又是一年春來報,然而這一日,確實有些不同尋常。

往日的桃花山是人們踏青遊玩的好去處。每至花開,此地便車水馬龍,好不熱鬧。今日卻不見半點人影。偶有一兩聲清脆的鳥鳴從山中傳出。獨留滿山桃花在微風中輕輕搖曳,散發出陣陣清香。

“還有多少時辰?”“稟統領,隻剩下一炷香的時間了。”突兀的聲音從一旁猶如碧浪般的密林中傳出。透過枝隙,可以看出兩道修長的身影,胯下皆騎一匹黑色駿馬,人與馬渾身都被盔甲所包裹。黑馬左側懸箭壺,右側掛長弓.馬上騎士則是腰間懸掛一把長刀,左手盔甲上有著一把巴掌大小的袖珍連弩,箭已上弦,箭頭泛著冷光,而箭身上更有著一道道奇異的花紋,色彩斑斕,讓人不寒而栗。被稱作統領的騎士身後背著一把長槍,手指不停的在韁繩上磨挲著,眼神中流露出不加掩飾的濃濃的興奮。

正午時分,陽光透過綠葉零零碎碎的灑在二人身上。“薛統領,時候到了。”右手邊的副將輕聲提醒道。薛統領重重的點了點頭。就在二人交談之間,不遠處的一片空地上投射出一道城門的虛影。門內虛空一片波動,像輕風拂過的湖麵,泛著道道漣漪。?

看到此景,薛統領小聲嘀咕道:“果不其然,與國師預料的分毫不差。”“薛統領,你說什麼?”一旁副將問道。“沒事,”薛統領定了定神,緩緩拔出腰間的大刀,刀鋒所指,正是城門虛影。用嘶啞的喉嚨喊道:“弟兄們,皇上有旨,殺一人,賞十金,殺十人,賞千金,殺百人,官升三級!誅盡前朝餘孽,隨我殺!”在吼出最後一字後,薛統領一騎當先,策馬奔了出去,身後副將緊隨其後,二人在接觸到虛影後像投入湖中的石子,激起一層層晃蕩,陷入其中。身後傳來一陣陣響動,那是盔甲摩擦過綠葉的聲音。片刻,數百騎人馬從密林中衝出,百馬齊驅,揚起陣陣塵土,每一個人身後都係著一件白色披風,上麵兩個潑墨大字:追風!

火焰在一棟棟房梁上跳躍,像深淵中的惡魔,吞噬著一切。伴隨著劈裏啪啦的,是房屋燒焦的聲音。地上填滿了罪惡,燒焦的木馬,看不清麵貌的鼻煙壺,它們的主人我們無從得知,隻是這一切,都已隨風逝去,如今的它們隻是一場暴行的見證者,又如淩亂馬蹄下的血汙。它們的主人或許是白頭偕老的夫妻,如膠似漆的情侶,天真無邪的孩童,他們本應該在黃昏時看落日西沉,訴說往事的追憶,或是過著比翼雙飛的生活,伴著月光互訴衷腸。現在,卻隻是無辜的受害者。

祖祠本應該是家族最為莊嚴之地,而如今在院前的廣場上,一股股鮮血彙成的溪流順著青石板的縫隙一點點滲入土壤。祠堂內的殘燭忽明忽滅,在東倒西歪的靈位上跳動著,就連門廊盡頭所懸掛的牌匾,都已經燒焦了一半,鎦金的大字被熏得烏黑,隱約可以看見“忠”“義”二字。一堆堆屍體雜亂無章的擺在廣場四周,足有小山高低。老人、兒童、男人、女人、看得清麵目的,看不清麵目的,都被堆砌在一起,姿勢各異。唯一不變的,是布滿臉上的驚恐,和瞳孔中尚未熄滅的不甘,憤恨。

?而在一旁,軍士三五圍坐,都褪去了厚重的盔甲,露出黝黑健碩的胸膛,手中的屠刀也已換成了食物或是其他東西。一邊來回巡視的哨兵雖然依舊查看著四周,眼神中卻卸下了防備。坐下的戰馬打著響鼻,享受著主人親昵的撫摸。不遠處,薛統領正與副將討論著什麼。不時將懷中沾血的玉佩掏出,仔細的擦拭著。

“統領,這玉佩究竟是個什麼寶貝?”副將心中很是納悶。前幾日,統領入宮見駕歸來後,反常地一連幾宿都在軍營中四處走動,今日又無緣無故的屠戮了這樣一個看似祥和的小山村,副將雖知,以他的地位還無權向長官發問,可難解心裏的困惑,這玉佩,究竟隱藏著什麼秘密?

薛統領收起玉佩,長籲一口氣。見四周無人,招招手,示意副將靠近。“你可知,皇上是如何登基的?!”

副將虎軀一震,麵色變得凝重。“自然知曉,統領這......”他將聲音放得很低,因為二人知曉,若是接下來的對話被任何一人聽到,都將死無葬身之地,即使是最為親近的下屬們。

薛統領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緩緩開口道:“如今的中州,九城三澤皆是我大明國土,然而在百年前,卻並不是這般光景。”那時的中州由前燕坐鎮,可惜燕皇昏庸,加上當時奸相當權,大肆提拔奸佞之人,一時間人心惶惶。忠臣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外地將領擁兵自重,各自心懷鬼胎,導致皇權旁落。幾年後,燕皇駕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