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反複無常(1 / 3)

把酒祝東風,

且共從容。

垂楊紫陌洛城東,

總是當年攜手處,

遊遍芳叢。

聚散苦匆匆,

此恨無窮。

今年花勝去年紅,

隻是明年花更好,[]龍鱗寶刀1

知與誰同?

太行山,位於京城西南四百餘裏,山勢雄偉,連綿不絕。春秋時為燕趙之地,多慷慨之士。山下有一小鎮,名喚陽邑鎮,鎮裏四五百戶人家,多以農為業,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民風淳樸,有上古遺風。鎮中隻有三家雜貨鋪,兩家客棧,酒店隻有一家,茶坊倒是不少,專門招待下地勞作的農人。鎮東頭有一個院落,前院五間後院七間,房舍還算齊整。在這裏可算是大戶人家了。前院有花木葡萄架,後院甚為寬敞,正中是個練武場,一側擺著兵器架,顯見得主人乃是習武之人。練武場另一側是個磨盤,紅日高升,一個年青人正在推磨。日光映照之下,見這個年青人精赤上身,筋骨極為結實,肩寬背厚,皮膚呈古銅『色』,身長七尺有餘,魁梧的身軀配上彎眉虎目,方麵大耳,好似天神一般。不過眉宇間卻有農人的淳樸,沒有習武之人的傲氣。青年埋頭磨麵,汗水流下也不擦,一門心思幹活。這時屋裏傳出蒼老的聲音:“霄兒,過來一下。”青年放下手上的活走進屋中,屋裏炕上一名老者半躺半坐,蓋一床薄被,須發半白,麵『色』晦暗。青年進屋問道:“師父,什麼事?”老者伸手一指桌上的水壺:“給師父倒碗水。”青年答應著給老者倒了水遞過來,老者低頭喝水,不住喘息,好不容易喝完水抬頭問道:“你師妹哪裏去了?”青年答道:“師妹下地摘菜,就快回來了。”老者放下茶碗歎口氣:“為師自從藝成行走江湖,遍會各門高手,未嚐一敗,滾珠寶刀揚威武林,誰想老來竟然吃這一場大虧。你師兄師弟一聽說為師貪上官司都跑得沒影,隻你一個留下,為師實在寒心。”青年勸道:“師父不必掛懷,師兄師弟不一定是忘恩負義,恐怕是不願與官府打交道,牽連到家人。如今官司已經完結了,師父盡管安心養傷。”老者點頭:“患難見人心,不經這一場變故,為師還認不清這些徒弟,等師父傷好了就傳你絕塵刀法。”青年道:“師父安心養傷,身子好了再說。”老者咬牙道:“師父年老體弱,才吃這一場大虧,如果在十年前,早把這些昏官斬盡殺絕。”

這時一陣銀鈴般的聲音傳來:“爹,我回來了。”一名少女拎著兩籃蔬菜進門,一身粉紅的衣衫,好似一朵彩雲飄進來。膚如瑞雪,臉似朝霞,海棠風韻,嫵媚動人。少女將蔬菜放到廚房後就到屋裏看父親,青年問候道:“師妹回來了。”少女叫一聲:“常師兄,麵磨好了麼?”青年答道:“差不多了,我去收拾一下。”轉身出門,繼續推磨。老者歎氣道:“霞兒,這八十大板險些要了爹的老命。”少女安慰道:“爹,好不容易過了難關,以後的日子還長,凡事想開些。”老者道:“難得霄兒重情重義,爹準備把絕塵刀法和滾珠寶刀傳給他,如果你喜歡他,爹就成全你們的親事,有了滾珠寶刀完全可以立足江湖。”少女歎口氣:“平時師兄們搶著獻殷勤,遇到事全跑了,難得常師兄跑前跑後,把家裏給他準備的聘禮都變賣了打點獄卒官差,女兒準備把終身托付給他。”老者點頭:“爹還藏著五百兩赤金,足夠你們過活,你可要收好了,手裏沒錢萬事為難。”少女點頭答應。安頓好父親就到磨盤邊幫忙,幹完活,青年通身是汗,少女拿汗巾為青年擦汗,抱怨道:“十幾個師兄,聽說爹貪了官司全都跑了,還不承認是爹的徒弟,虧爹手把手教授武藝。”青年深情注視著少女的一舉一動,竟然看癡了,少女問道:“你倒是說句話,傻看什麼?”青年吞吞吐吐道:“師妹,你…真好看。”少女臉一紅,把手上的汗巾扔到青年身上,轉頭跑出去。青年望著少女的背影心神俱醉,雖然心裏深愛師妹,但以前師妹從沒正眼看過自己,師兄弟大都比自己有錢,爭著獻殷勤,師妹喜歡麵皮白淨,家裏有錢的五師弟。經過這件事才對自己另眼看待,青年感覺如在夢中,難道師妹真的對自己有意?不敢多想,開始動手修補房屋。

老者姓陳,名洪仁,師從神刀門主一代奇人段青霄,學藝十五年,得到滾珠寶刀和絕塵刀譜,行走江湖,揚名立萬。不過陳洪仁自私自利,不肯為師門出力,跟同門也沒什麼來往,把金銀看得極重。因此口碑不好,無人與他來往,老年隻好回鄉隱居,收幾個徒弟教授武藝,也是為了生計。當初陳洪仁費了不少心思才得到師父的歡心,在同門中脫穎而出,輪到自己的時候更加小心,授徒隻看金銀,送得多就教個三招兩式,送得少隻教一些基本功。少女就是陳洪仁的獨生女陳霞,受父親的影響,也是極為勢利,變著法讓師兄們給她買花粉首飾。因為這父女秉『性』不好,所以貪上官司以後無人幫忙,吃了一場大虧。磨麵的青年乃是第三個徒弟,名叫常霄,乃是家中獨子,父親早亡,隻有老母在堂,家裏隻有七畝薄田,勉強度日。常霄幼年上過私塾,識文斷字,八歲上拜陳洪仁為師學武,後來父親病逝,就沒錢孝敬陳洪仁,所以隻學了幾樣基本功。不過常霄肯吃苦,根底極為紮實。在陳洪仁門下整整十年,根本沒學到一招上乘武功,隻學了一套極為普通的六合刀法。出事以後,常霄跑前跑後,連家裏的莊稼都顧不上,陳洪仁經曆一番變故才對常霄另眼看待。陳霞一直看不上常霄,認為他忠厚有餘,機變不足,又沒什麼家產,如果不是貪上官司,那是根本不可能看上的。如今認識到常霄的好處,才打算以身相許。常霄雖然覺察到師父和師妹態度的變化,但心裏不敢多想,也不敢告訴母親,生怕空歡喜一場。忙完陳家的事還要忙自己家地裏的事,好在筋骨結實,雖然辛苦也還支持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