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空也沒有多言,甚至連句‘小心一點’也沒說,抱起士官長就匆匆離去。他不會說‘一起戰鬥’‘我來拖住他你走’之類的話,初終的人在緊要時刻隻會愈加冷靜,沒有多餘的感情牽絆,做出看似沒良心但實則最為正確的決定。
場上隻剩下了詠月與夜王。
可惜了,我才想起來要找長空問事兒。”詠月撓撓腦袋。其實在高弗雷斯最後倒下時,他還能再施加一次即死的暗示,但他覺得沒有必要那麼急,他這次回來,隻是為了解決掉天照。不過如果整個紅蓮閣都做出庇護天照這種愚蠢的舉動,那他也不介意殺掉所有的人。
“別來無恙啊,徒弟。”詠月帶著笑意問候夜王。
“誰是你徒弟?我沒你這種小屁孩師父。”夜王毫不客氣地回擊。
曾經詠月也是紅蓮閣的一員,但是他最終還是選擇了離去。那時他才十四五歲,是他們那群人裏麵最小的幾個,心智尚幼,不夠成熟,跑出去繼承了邪乎的即死之理後,便打算超越天下所有的人,也正是那時,他第一次殺了人。
或許那是一次成功的繼承。他掌握即死之後,立刻殺死了所有傳承者,他也因此成了唯一知曉即死運轉規律的人。對他來說,殺人隻不過是為了給這個理增加經驗,使其變得更強而已。
“我還沒問你呢,當初為什麼要背叛紅蓮閣。”夜王冷冷地問,並且已經做好了拔刀的姿勢。
“背叛?你說笑呢,那算什麼背叛,離去就是背叛,那被我殺死的人是不是就背叛了這個世界?”
“你沒救了。”
“你也是。”
對峙雙方的殺意陡升,本是同伴的兩人僅因道路不同而互相殘殺,哪怕他們仍是同伴。
反觀天照那邊,已經放棄了聯係夜王的想法。晝夜帶著天照逛了一圈紅蓮閣的主要建築群落後,打算接著帶他去外麵看看各方的勢力分布。隨後兩人到了正門。由白色大理石所堆砌成的大門顯得格外厚實,但身為一扇自動門,內部還是有精密的機械結構在運轉的。晝夜拉下一側的拉杆,白色巨石立刻讓出一條方闊的小道。
“退回去!”
他們剛踏出大門,立刻就被人嗬止。
夜王按住了手中的刀,詠月也下完了暗示,雙方就像西部牛仔決鬥一樣,誰先出手誰就能勝利,但實際情況卻並不是這樣。夜王已經感到了厚重的壓力,仿佛連心跳都被壓止,漸漸地,呼吸困難,世界漸漸灰暗起來。似乎是大腦缺氧,他的思維遲鈍起來,本已握在手中的劍柄也消失在虛空中。
“你已經沒救了,你會慢慢停止呼吸,最終死去。”詠月似乎是在讓他享受生命的最後一程。夜王在拔刀那一瞬間還是動搖了,一瞬間的恍惚導致他的性命落在了對方手裏。
其實詠月並不打算慢慢折磨他,隻是夜王的意識格外蠻橫,換做是別人,已經死去兩三次了。說實在的,夜王之所以被評作S級,並不僅是因為他那隨身掏刀的本事,還有那遠超常人的身體素質與精神力,那不明本質的虛空之理,以及自身不願使用的元素化能力。他生性獨特,反感花裏胡哨的魔法,於是選擇了刀光劍影,這也正是導致他在與人的戰鬥中多次吃癟的主要原因。
可這次的癟就吃大了,思維被幹擾後直接導致所有的理都無法使用,他已經躺進了棺材,詠月在一遍手舞足蹈地禱告。
像是惡魔的舞蹈。
但這場死亡儀式突然被打破,隨著機械的運作聲,夜王身後的白色自動石門磨著地麵,收入一側。
“退回去!”夜王想也沒想就吼了出來。不論是誰,一旦接觸到了即死,再想活下去,就難了。
晝夜立刻就推著天照回到門的內側,拉上了拉杆。
“看來有點事情,你先回去繼續學習,記住我們聊過的這類敏感話題不要與別人提起。”晝夜甩手驅趕天照,“別慌,小事而已,現在你應該像初終的人一樣冷靜地執行命令。”
一頭霧水的天照也不多過問,無奈地轉身回去了。他能感覺到晝夜慌了一下,但僅僅是一下,顯然是想控製住自己的情緒。現在的情況,他估計也派不上什麼用場,還是乖乖聽話少添麻煩為好。
“咦?剛剛那是晝夜麼?”詠月欣喜地走向石門,“好久沒見著他了,敘敘舊總可以吧。”
夜王低垂著頭,進行著深呼吸。他感覺自己像是去死神那兒走了一遭,剛好被突然出現的兩人嚇到回魂,又吼了一嗓子將散去的思緒拉回來幾分,雖然他的情況比之前稍微好了那麼一些,但總體情況卻更加危急。
“喂,晝夜,好久不見,快開門和我聊聊天呀!”詠月的拳頭一下一下有節奏地錘著門,好像小紅帽門外的大灰狼。
但晝夜直接跳過了他,與倒在一邊的夜王隔牆交流:“你咋回事兒啊,電話也不接,信息也不回,家裏都找不到你,而且你東西都忘記帶了!”
東西?什麼東西,夜王可不記得出門還有必須要帶的東西,但現在的情況他不好發問,也沒體力發問。
晝夜似乎知道夜王內心的困惑,他繼續解釋“就是那個東西啊!你不是說很快就會用到嗎!”
夜王恍然大悟,是那個東西嗎!但他覺得那東西用在這裏顯得很奇怪。
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了。晝夜還未與詠月發生接觸,但他卻也開始難受起來,整扇大理石門仿佛化為一顆巨大的心髒,與他的髒器發生共振。
“快和我說話呀,快開門呀,再不這麼做的話,你可就要死啦。”詠月繼續循循善誘,但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給予暗示並不隻有發生接觸才能做到,像是周圍的環境,五官接收的信息,都可以作為暗示的載體。因為人在不自覺的情況下,會被動地接受這些信息。
“就是那個東西呀!就用在這裏!隻能用在這裏了!”晝夜拚了命地大喊,他感覺五髒六腑都在體內翻滾,像是隨時要炸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