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龜田大佐閣下,我們都等了好幾天了,您說,他今夜會不會出現?”
“恒元君,不要著急。”龜田輕品了一口小酒,“小的時候,我家的仆人為了完成我爺爺下達獵殺一頭野狼的命令,在樹上等了三天三夜,最終,在那條野狼從樹下經過時,一舉將其擊殺。所以,恒元君,作為大日本帝國的一名軍官,我們要有耐心去等待獵物自投羅網。”
“哈依!”
“現在,我們隻要將其俘虜或擊殺,將會大大震懾住那些敢於反抗大日本帝國鐵蹄的宵小……”說到這兒,龜田有些憤恨地重重放下酒杯,冷哼道,“哼!這個支那人實在該死,居然敢多次襲擊大日本帝國東斡軍,我會讓他為自己的愚蠢行為付出代價,血的代價!隻是很可惜,崗田君還沒到,否則,憑他優秀的狙殺技能,和豐富的叢林作戰經驗,我們就不用浪費這麼多時間了。”
“希望他今夜會來吧。”
難以忍受心中悲憤的張斌,一時忘記了獵人麵對獵物時所要保持的耐心與冷靜。
今夜……來襲!
相對幾天前的第一次偷襲,張斌的心理有了很大改變。雖然依舊小心翼翼,但內心並沒把這次偷襲當成什麼大不了的事,稍稍觀察了一小會兒後,他完全按照獵人的本能小心地向獵物摸去,黑暗中他就像一條謹慎的四腳蛇。
漆黑無月,鬼子營地裏的燈火顯得格外奪目。
獵物總是喜歡按原路返回,所以,它們才會成為盤中餐,張斌可不想自己成為獵物,所以,他這次選擇了不同的大門。上次偷襲鬼子大營,選擇的是麵對清涼河的南門,這次,張斌選擇了麵對大山的北門。
張斌偷偷地摸了過去,如同前兩次一樣,他十分順利地來到了離那兩個鬼子哨兵不到二十五米的地方。
張斌匍匐在地,抬頭悄悄看了一眼鬼子營地,一切如常,就連那兩個鬼子哨兵,也一動不動地站著崗。
張斌悄悄摸出兩支箭,一支用牙齒咬住,穩了穩心神,深吸一口氣,猛地站起來,急速拉弓。
“噔!”
“噔!”
連環射不愧有天下第一連射之稱,短暫的瞬間,連續射殺快如鬼魅。兩支利箭閃爍著幽冷的寒光,穩穩地射進了兩個沒來得及反應的鬼子哨兵的身體裏。
哨兵應聲而倒。
張斌心頭大為興奮,剛要準備向前衝去撿槍和子彈,突然,他稍稍停頓一下,瞬間又趴下,抬頭疑惑地看向那兩個被射殺的鬼子。突然,他麵色大變,立即手腳並用匍匐撤退。
原來,張斌雖然輕視鬼子,但長期在叢林狩獵的經驗使他突然發現一個細節:鬼子哨兵倒下後,並沒有如常人那樣做垂死掙紮,甚至一點臨死的抽搐也沒有,反而像個稻草人一樣無聲無息。這很不正常,如果說一個人被射中而無聲死亡是巧合,那麼,兩個人就決不可能都出現這種事。張斌一看到敵人無聲倒地不動時,便停下了腳步。他匍匐在地抬頭看一眼後,見敵人依舊沒有任何變動,他更確定了自己的想法,不好,上當了!
張斌四肢如輪爬動,那種毛骨悚然的壓迫感,使他越爬越心慌。要不是自己長期狩獵的經驗,使他強行克製自己不要站起來跑動,他早就撒腿飛奔了。如同一隻受傷的獵物,雖然極度害怕那還沒出現的致命危險,但他還是本能地想在第一時間離開這片區域。
可惜,早就準備好請君入甕的鬼子豈能這麼容易讓張斌脫身。
張斌剛爬了不到五米,鬼子原本四處亂照的探照燈,同時把燈光打向大門。一看到那兩個倒地的假人和他們身上的箭,於是,警報聲大作,鬼子們立即從營地各個角落湧到空蕩的營地裏,在各自長官的帶領下,如同被捅了窩的馬蜂一般,撲向張斌。這些都不是眼前之急,真正讓張斌全身寒栗的是那探照燈和機槍。
“嗒!嗒!嗒!嗒……”
“噌!噌!噌!噌……”
讓張斌惱怒的是那探照燈,無論張斌怎麼躲避跳躍,它們總是如影隨形地照著他。更讓他悲憤的是,探照燈所照之處,兩挺輕機槍一挺重機槍,外加幾把三八大蓋,總是同步而行……對此,張斌既惱怒又無奈,隻能賭運氣,用自己的生命去賭。
一個普通鬼子兵,用一挺機槍就能射殺一個經驗豐富武藝高強的獵人,這就是原始武器麵對現代裝備的悲哀。
麵對敵人早已設計好的火力網,健步如飛的張斌剛跑了十幾米,本能地感覺到了危險降臨,實在無法,他隻能一個急刹車,頭一低,右腿一曲,左腳用力向地上一蹬,身體向右邊撲去。
就在他的腳剛離地麵時,子彈幾乎與他的布鞋擦邊而過,狠狠地擊在地麵上,彈起淡淡的塵土。
張斌雙手一落地,借著衝勁,順勢向前一滾,再一撲一滾,借勢而起,急速向前跑去。
別看張斌仗著武功底子硬,整個過程如流雲行水般迅捷無比,可敵人在高處,隻是輕鬆地擺動著機槍,輕易地扣動著扳機,子彈就追著他屁股咬,一點也沒放鬆的意思。兩相對比,險象環生中,張斌發現右邊五六米遠的處有一個約一米高的小土坡。
大喜之下,張斌也顧不得多想,使出吃奶的勁加速向前猛跑兩步,身體一躍而起,臨空撲向那個小土坡。
就在這時,張斌突然感覺到左腿震了一下,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一顆子彈從他右耳邊飛速擦過。子彈穿破空氣所產生的震動,也極大地震撼著張斌的耳膜,瞬間的感覺,就好像是在撕扯他的靈魂,雖然不到零點一秒,卻讓張斌有種魂飛魄散的極度恐懼。這種震懾心靈的恐懼,讓張斌感覺到時間在這一瞬間定格,一種無法呼吸的壓迫感讓他覺得死亡是如此接近……等他回過神來時,他已經重重地摔在地麵上。
“噌!噌!噌!噌……”
“嗒!嗒!嗒!嗒……”
在那狂響的死神之歡笑聲中,在彈頭射入地麵所產生的咄咄聲的催命下,張斌顧不得摔在地麵的劇痛,本能地來了個懶驢打滾,迅捷無比地爬起,一把撲進土坡後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