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8章 特別行動(1 / 3)

有時候日月並非像文字形容的那樣,日月如水地流逝。賈士貞覺得一天又一天地,每一分鍾都是在痛苦的煎熬中艱難地前進著。周一桂所說的侯書記將要退出省委書記的位置,從那天之後,日子還是一天天地過去了,可仍不見動靜。駝副部長已經上任半個多月,新來的秦副部長接替駝副部長的工作。華祖瑩雖然才走了短短的十多天,賈士貞的心裏還是平靜不下來,日子過得無滋無味的。雖然紀檢組長周善良告訴他,那封舉報他的人民來信已經查清楚,不會對他有任何影響,但賈士貞實在沒有什麼值得高興的事。

就在這時,省委組織部調整了一批幹部,賈士貞又回到機關幹部處,而且當上了機關幹部處長。而章炳雄調到政策研究室當主任。說實在的,賈士貞經過這幾年在省委組織部的鍛煉,他對什麼崗位已經看得很淡了,這樣的工作變動,在外人眼裏覺得賈士貞重新回到熱點部門,受到領導的重用了,他才三十六歲,可謂年輕有為,前途無量!可他自己反而覺得是一種沉重的壓力。而無法麵對這個現實的是章炳雄。他對自己的工作變動沒有任何思想準備。章炳雄從機關幹部處長的位置上調出去,他覺得領導對他太不公平了,他從當機關幹部處長的那天起,就設想了下一步的工作去向。他連做夢也沒有想到,他會從機關幹部處長調到研究室主任這樣一個有職無權的處級幹部崗位上去。幹部任職通知下達後,章炳雄就沒出現過,據說住進了醫院。賈士貞不知道該怎麼辦,是去醫院看他呢,還是……他甚至有點同情章炳雄。他對機關幹部處長這個位置不像其他人看得那樣重。

賈士貞重回省委組織部機關幹部處之後,又和周道之、石淵見過幾次麵,他始終覺得對周道之的事沒有幫上什麼忙,現在又回到機關幹部處,他一定記住這件事。當然周道之知道賈士貞在組織部也是經曆了被退回烏城去的坎坷和麻煩,如今賈處長坐上省委組織部機關幹部處的第一把交椅了,一定會前途無量的。

不久,賈士貞接受考察省報社周道之的任務。賈士貞才覺得應該對周道之有一個交代。他決定親自參加對周道之的考察。

這些年來,省報社的社長一直都由省委宣傳部的一位副部長兼任,副社長都已到了退休年齡。一聽說要考察幹部,人人都很敏感,害怕自己失去了副社長的權力。賈士貞到報社後,除了了解到幾個副社長的思想之外,又了解到中層幹部和群眾對現有班子老化的意見,他和江碧玉商量之後,向錢部長做了彙報。

經過長達一周的考察,省委組織部和省委宣傳部反複商量,對原四位副社長作了調整,把三位副社長退到二線,起用了三位年輕的處長到副社長的位置上,周道之出任常務副社長。

報社一下子提拔了三個副社長,處長的位置空下來了,緊接著又調整了一批處級幹部,三十二歲的石淵出任理論處副處長。

這天下午,石淵打電話給賈士貞,說周副社長晚上宴請他和玲玲,時間地點定下來了,玲玲說他們文化廳晚上有活動,就不參加了。

石淵說下午下班後,他和周副社長親自開車來接他,賈士貞怕在省委大門口被人發現,隻好讓他們把車子開到宿舍樓下,下班之後,賈士貞匆匆回到家裏,石淵已經上樓來了,兩人下樓後,隻見一輛嶄新的奧迪轎車停在路邊。上車後周道之緊緊握住賈士貞的手,直到轎車開出後,周道之還抓著賈士貞的手,此時周道之所有難以言表的感激之情全部通過體溫傳給賈士貞。

到了宏門大酒店,賈士貞有一點睹物思人的感覺,好像華祖瑩還活躍在眼前,心情自然有幾分寂寞和淒涼。他不時地在那些年輕女子中間尋找華祖瑩的身影。

坐定之後,小姐便上茶,涼風陣陣,爽心快意。

冷盤上來後,小姐便開始斟酒。賈士貞正要說話,被周道之擋住了,說:“今天什麼人都不得特殊,一律白酒。”

隨後周道之端起酒杯,雙手放到賈士貞麵前說:“今天我首先敬賈處長一杯,其意盡在不言中!”說著一仰脖子,喝幹了。

賈士貞自從那次喝醉酒之後,每次喝酒都特別小心謹慎,今天他原本也不打算怎麼喝的,隻是看出周道之的興奮情緒,心中有說不出的感慨,也就一口喝幹了。

接著石淵又敬賈士貞,石淵自己喝幹了,並不問賈士貞。他在內心深處不知道該怎麼感謝賈士貞呢。固然賈士貞管不到報社的一位副處長,然而不是賈士貞千方百計從中舉薦,周道之怎麼可能當上省報社的常務副社長呢。當然正因為周道之當上常務副社長,才能有他今天的副處長。在省報社,像他這樣的三十二歲就當上副處長的為數並不多,然而沒有他石淵,周道之又如何認識賈士貞呢!

眾人先是款酌慢飲,漸次談至興濃,不覺飛觥獻斝起來。周道之、石淵等都有七八分酒意,仍狂興不禁,又飲了一會,賈士貞終勸散席。周道之再三握住賈士貞的手,感激不盡,散席後相互說笑,進了大廳。賈士貞推說,他還有點事,遲走幾步,送至門外,突然周道之拉住賈士貞的手,雖醉態恍惚,語言卻清楚:“賈老弟,你對我的關懷,我是終生難忘的!”賈士貞裝作不懂,隻說這世間人人都是相互支撐的,誰都可能有運時和背時。

第二天一上班,省委組織部已經傳遍了,省委書記侯向真的要退出省委書記的位置了。這樣的秘密到底如何悄悄地傳開,早已成為人所共知的特大新聞,已經是不得而知了。

這天晚上,賈士貞接到卜言羽的電話,讓賈士貞明天上午哪都不要去,在辦公室等候錢部長的通知。賈士貞雖然沒有問卜言羽在哪裏,但他斷定這電話是從北京打來的。前兩天錢部長去北京開會,想必在北京聽到什麼了。

第二天上午十點鍾,卜言羽又打電話,叫賈士貞到錢部長辦公室來,賈士貞便匆匆來到錢部長那裏,隻見錢部長的臉上從沒有過的嚴肅,錢部長寬闊的辦公室一片肅靜,空氣相當黏稠,賈士貞一進門,就有一種死一般的闃寂,可又隱約帶著蠢蠢欲動的爆發力。

錢國渠臉色嚴峻地說:“士貞,今天下午你陪我去M省。”

錢國渠此話一出口,賈士貞自然推測問題的嚴重性,難道真的是M省的省委書記調莫由省來了嗎!那麼錢部長去幹什麼呢?

錢國渠又說:“這事對任何人都要嚴格保密。”

賈士貞點點頭,靜靜地坐著,就這樣默默地坐了很久,錢國渠沉思著。賈士貞竭力屏住呼吸。感覺出這死一般的闃寂需要格外的調整才能平穩。此時的賈士貞感到現在的緊張和剛才的緊張完全不一樣了。

“下午三點,你在家裏等小卜電話。”錢國渠終於站起來說。

中午下班後,賈士貞去食堂吃了工作餐,然後悄悄地回到家裏,躺到客廳的沙發上,準備休息一會,可是頭腦裏亂極了,一直在想著錢部長上午和他說的幾句話,去M省到底幹什麼?他似乎覺得莫由的形勢將要發生什麼變化,而且就在頃刻之間。好不容易挨到三點鍾,電話響了,正是卜言羽,他說:“你下樓吧,我們車子在等你呢!”

賈士貞急忙下了樓,隻見錢部長的奧迪轎車停在那裏,卜言羽上前握著賈士貞的手說:“上車吧!”

轎車來到錢部長家院外,正巧他已經出來了。賈士貞和卜言羽等錢部長上車後,兩人才鑽進車裏,輕輕關上門,兩人的表情和動作都相當神聖,和往常大不一般。

一路上,誰也沒有多說話,賈士貞坐在後排錢部長右邊。隻見他微閉雙目,一直靠在後座上。默默地過了很久,他欠了欠身體說:“還有多少路程?”

駕駛員說:“快了,再有一個多小時就到了。”

又過了一會,太陽已經漸漸地消失在西方天際,高速公路上車輛也多了起來了。錢國渠說:“小卜,給周部長打電話。”

卜言羽拿出手機,很快撥通了電話,隨即將手機遞給錢國渠,他接過手機,說:“喂,周部長嗎?我是錢國渠呀,我們快到了,那我們到哪兒見麵?好,天意賓館!好的,再見!”

黃昏時分,灰色的青紗已經籠罩M省省城,一輛奧迪轎車穿過繁華的街道,緩緩停在M省的天意賓館前。周部長迎了出來,和莫由省客人一一握手,大家進了客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