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又是這種前朝人的東西,我要它何用!”辛疾憤恨的錘了一下秘銀的桌子,桌上的最輕的杯子略微動彈以示尊重,迅速紅起來的手掌像是在尷尬。
嘴上說沒用,身體還是很誠實。
辛疾從書架上取出一本嶄新的線裝書,拿起隨意擱在桌上的黑羽毛筆,一本正經的如同默寫一樣。
神色嚴肅,坐姿板正,書寫格外的工整,沒有絲毫的連筆,正正經經的楷體,一個錯別字都沒有,如同一座印刷機一般。
這一坐就是一天,辛疾將筆擱下,從放了一堆雜物的抽屜裏撿出一個白色的塑料小瓶子,什麼標簽都沒有,看起來像是裝藥的。
辛疾盯著瓶子裏滿滿當當的白色圓盤狀的小藥片發了會呆。
等到回過神來才輕輕抖了兩下瓶子,白色的藥片如同雪崩一樣傾倒,不一會就在他的手心疊起了一個尖頂。
無奈之下隻好一粒一粒地撿回去,留下最後一粒被手心滲出的星星點點的汗液染潮的藥片。
隨手拿起桌上的白色杯子,同樣也是徹頭徹尾的白,上麵沒有一點其他東西。
配著杯子裏的幾滴冷水咽下了藥,將一切重新還原成原樣又開始了枯燥的工作。
又是一天,重複著之前的動作。
又是一天,重複。
又是一天。
又是......
胸腔裏跳動的心髒如同機器核心,日複一日地重複著一樣的動作,可能到心髒停止的那一天他才會停下這機械性的動作。
整整一周,看似無休止的工作終於告一段落。
辛疾靠在純黑的椅子上長舒一口濁氣,用雙手撐起自己,視野被蒙上了一層黑霧,腳也麻了,如同舊電視的雪花屏一樣。
足足一分鍾辛疾才緩過勁來,步履蹣跚地去打開了冰箱,又是純黑。
嗬,比臉還幹淨,有的隻是迎麵吹來的冷氣。
突然之間他想到了自己被塞進了冰箱的冷凍層充當食材,自給自足?
拉開抽屜又幹咽了一片藥,搖搖晃晃的進了臥室,趴在純黑的被子上很快就睡著了。
這一睡就是兩天,書桌的燈還亮著,冰箱的門還開著,抽屜還開著,塑料瓶的蓋子還在桌上,塑料瓶還倚著抽屜,椅子還歪著,杯子還徘徊在桌子邊緣。
生活在如同遺照的世界裏活得就像一個死人。
黑與白的線條交加,像是回憶,像是悼念,像是畫家精心的幻想,像是凶手精致的布局,像是導演主導的一切。
看到的一切,經曆的一切都像是真的。
杯子裏真的有水,冰箱裏真的隻有冷氣,書上真的有字,瓶子裏真的有藥,筆下流淌的是真墨水......
隻要仔細觀察就可以發現:
打開不堪重負的衣櫃,裏麵空空蕩蕩;冰箱的插頭泡在水裏;其他的書隻有標題和封麵,裏麵都是空白;藥片根本沒有一點用......
相信我吧,除了你見過的,其他的都是假的。
包括現在躺在那張床上的人,他上個月就死了,被子原本是白色的,被他黑血染成了如今的模樣,他的心都是黑的!
跳樓,上吊,投海......都是他!
敢不敢看著我解刨這個人渣,我說的都是真的!為什麼沒人肯相信我!
燈滅了,藥沒了,冰箱也不再吐著冷氣了,天花板上的燈砸在死人的身上,死人陷進倒塌的床鋪。
有人撕了這張黑白的遺照。
是誰?讓我撕了他!
是醫生讓你吃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