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2)

一輪滿月在天上掛著,四下裏沒有一點的風絲,隻有汗珠掉在地上的“啪嗒”聲。

“這大半夜的還打井?”劉友費力的掙了掙眼,心裏抱怨了一句,但隨即又意識到抱怨是不對的,有抱怨那功夫還不如想想辦法,把掉在地上的汗珠用嘴接住,稍稍潤潤這冒煙的喉嚨。

“不打井咋整?”劉友的思維恢複到了正常。

“我是誰?”劉友的腦袋裏突然冒出來這麼一句。

“大家再加把勁,馬上就會見到水了。”一個同樣赤膊的漢子邊打井邊鼓勵大家的話語,打斷了劉友的“瞎想”。

但見這漢子:斜飛的英挺劍眉,蘊藏著銳利的黑眸,棱角分明的臉部輪廓,高大粗獷的威猛身材,宛若黑夜中的鷹,冷傲孤清卻又盛氣逼人,睥睨獨立間散發的是傲視天地的英氣。

那正是:一雙鷹眼射寒星,兩道劍眉斬頑冥。

劉友再也不敢想“我是誰?他是誰?”的事了,開始專心的打起井來。

他們打井的工具叫蝴蝶錐,錐的頭部形狀像現在的冰鑹,上部有兩個形似蝴蝶翅的泥鬥,錐頭在鑽井的同時也把泥沙帶到了泥鬥裏,裝滿後拉出地麵進行清理。

工具還算好用,他們打井也很努力,但仍然是徒勞的,井深已快到十丈,仍不見水。

空氣中還是沒有一絲的風,絕望的感覺還是讓劉友又一次胡思亂想了起來。

“我是誰?我在哪?”

明明前一刻鍾,還在喝著咖啡,看著手機,躺在自己家的真皮沙發裏,怎麼在這裏受這份罪?

看手機也沒看“快手”、“逐浪”等消遣項目,而是看正經的史書,補充一下自己的曆史知識,這又有什麼錯?

劉友自幼喜歡文學、曆史等應該屬於文科的東西,可是偏偏在高中時選擇了理科,據說是因為理科的知識麵廣,大學畢業好找工作,對不對呢?誰知道呢?

“還是想點有用的吧!怎麼到這的?”

喝杯咖啡不至於呀!對了,想起來了,自己剛才陪著範曄老先生一起哭來著,哪個範曄?就是那個《後漢書》的作者。

為什麼哭呢?劉友自小眼窩子就淺,看到感動的事就控製不住眼淚,對了,終於找到了問題的所在,以後可千萬不要隨便哭了,想到這,劉友又笑了笑,現在倒是想哭,然後再“穿”回去,可是上哪去找眼淚,體內那僅存的一點點水分,早就變成汗珠掉在同樣幹裂的地上了。

讀到後漢書的哪一段了?這麼厲害?劉友又努力的想了想,終於想起來了:

耿恭以單兵固守孤城,當匈奴之衝,對數萬之眾,連月逾年,心力困盡。鑿山為井,煮弩為糧,出於萬死無一生之望。前後殺傷醜虜數千百計,卒全忠勇,不為大漢恥。恭之節義,古今未有,宜蒙顯爵。這是中郎將鄭眾上奏給朝廷的,還不至於讓眼窩雖淺的劉友落淚,就像眼下非常流行的歌曲《成都》中唱的那樣:讓我掉下眼淚的,不止昨夜的酒;讓我依依不舍的,不止你的溫柔。讓劉友掉下眼淚的是範曄的評論:餘初讀《蘇武傳》,感其茹毛窮海,不為大漢羞。後覽耿恭疏勒之事,喟然不覺涕之無從。嗟哉,義重於生,以至是乎!

想想範曄老先生都哭得“涕之無從”了,自己掉幾滴眼淚又算得了什麼呢?要怪就怪範曄說的那個耿恭,他實在是厲害,氣場太強,正所謂:英雄璀璨耀星空,大漢虎將拔頭籌;前有笑談神耿恭,後有渴飲勇伯宗。

耿恭是誰?伯宗又是誰?

“他們”就是那個“鷹眼劍眉”。

“劉友!劉友!趕緊回去睡覺了。”劉友聽見有人叫他。

劉友趕緊醞釀一下表情,想哭出來,他是真的想他家的真皮沙發了,躺在上麵多舒服。

可是劉友馬上就意識到,想躺在沙發上這件事情,和他來到這個地方打井一樣不靠譜。

“劉友!快點,做夢娶媳婦呢?楞什麼神?”劉友的什長李肅上前踢了他一腳。

絲絲的疼痛感讓劉友知道了,他確實是來到大漢朝,也知道漢朝的皇上和自己同姓,可是自己這個劉和人家那那劉一點關係都沒有,雖然自己和劉邦他二哥同名。

踢了自己一腳的李肅,既是劉友的什長,更是他的救命恩人,那還是在他們由金蒲城向疏勒城轉移的時候,路遇匈奴的追兵,一心隻顧奔跑的劉友,沒有注意到一個匈奴的騎兵斜次裏揮動著砍刀向劉友衝過來,李肅眼疾手快,一弩射殺了那個騎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