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手與出手一樣，都需要一個最合適的契機，現在沒有，唯有自己創造一個，於是嶽宇彪咧嘴，不要臉地笑了。
“玄爺，許久不見，甚是想念。”嶽宇彪話畢，抽刀回鞘。
這話講得幹癟無力，繆白玄的脖子尚滴著血，旋即全身而退，坐回了自己的羅漢塌上。
嶽宇彪抽刀回鞘，崔興見了血色，那一雙眸子顯得更為凶煞，嶽宇彪自覺帶著身後弟兄退後三尺。
繆白玄叫了幾聲“阿興”，小廚子不為所動，直到厲喝一聲“崔興”，崔興這才放下碗，轉身走進屋裏去。
“這廚子目露凶光，哪日把你給生剁了，可別怪我沒提醒。”嶽宇彪故意拉大嗓門，見崔興並未回頭。嶽宇彪又轉移到了繆白玄的身上。
繆白玄，古往今來最大的閑人一個，洗衣做飯一樣不會，唯獨生得一副好看皮相，不乏有姑娘、人婦爭相著倒貼。
繆白玄看著嶽宇彪一臉認真求解的模樣，腦子裏居然冒出“憨態可掬”這四個字來，晃了晃腦袋，剛才的傷也就不再放在心上。繆白玄確實是個閑人。這些年過著混吃等死的日子，六年前，碰巧兒撿到了崔興。說廚子，崔興的手藝不精，倒是個利落脾氣，洗衣疊被端茶倒水件件不落。
“來幹什麼？”繆白玄冷冷說，算是言歸正傳。
嶽宇彪神色嚴肅：“想請你去白湯鎮坐坐。”
繆白玄聽完，打了個哈欠。躺倒下去。嶽宇彪向身後幾個漢子點了點頭，身後幾名漢子拿出一個黑匣，又從裏頭摸出書個牛皮紙包——糖一包，茶二包，苧麻三包。漢子們將紙包恭恭敬敬擺於繆白玄跟前，左右互看幾眼後，各自鞠四十五度的躬。
“做什麼？”繆白玄問。
“聘貓。”嶽宇彪說。
什麼叫聘貓？裏頭有學問，自東漢起，飼貓人需獻上“小誠意”才能順理成章請貓歸家，這就叫聘貓。南方聘貓，以糖一包，或茶二包為聘。北方聘貓，用苧麻，所以有“苧麻換貓”之說。
在繆白玄所混跡的京華，有一個似人卻非人的妖異組合，被人尊稱為良貓，良貓皆為男子，共有十二匹，明明是貓，卻都披著人殼子，外形亮眼，童叟無欺。
更叫人驚豔的是，各位貓爺爺自有自的神通，不重樣兒，這十二位貓爺的聲名遠揚，聘貓的費用說是天價也不為過。
繆白玄曾是良貓之一，也是良貓之首，聘他的標準唯有一個，簡單明了，那便是——貴。
“這點貨也敢聘你爺爺我？”繆白玄的眼不曾在那牛皮紙包上久留。
“哎呀，我又不是什麼貴胄名門，哪懂得聘貓之禮？你喜歡什麼我給你買什麼成不成？不過……”嶽宇彪笑了笑，“今時不同往日，你看看你那身子，哪還能同六年前相比？再說，這也不是京華。”
語未畢，嶽宇彪就感受到來自繆白玄的冷冽白眼。
六年前，京華，聘良貓者趨之若鶩，有人用良田美屋來聘，有人用絕世美玉，他繆白玄全憑心情，遇上較省事的主兒，隻去人府上住一宿，買賣就結了。再反觀今日嶽宇彪的聘貓之禮，寒酸地叫人實在想找個洞往裏鑽。
收手與出手一樣，都需要一個最合適的契機，現在沒有，唯有自己創造一個，於是嶽宇彪咧嘴，不要臉地笑了。
“玄爺，許久不見，甚是想念。”嶽宇彪話畢，抽刀回鞘。
這話講得幹癟無力，繆白玄的脖子尚滴著血，旋即全身而退，坐回了自己的羅漢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