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鈴、鈴……”
老式黑色轉盤電話在木桌上肆無忌憚地響著。
電話,又是他媽的該死的電話。
在床上睡得四仰八叉的李森被電話鈴聲震醒,他沒有去接,而是揪過一個枕頭放在自己頭上,以此來阻隔這鬧哄哄的、刺耳的金屬鈴聲。
可鈴聲卻沒有善罷甘休的意思,一直在執著地響著,“鈴、鈴、鈴……”
黑色的老式電話是李森從舊貨市場淘來的,花了他八十塊錢。當初他看上它是因為它笨拙而結實的造型,像是德國人的設計,在國產老電影裏經常出現的那種,可是他忽略了它那洪亮而粗糙的聲音。
這鈴聲太大了,剛把它裝上的時候,它的聲音曾經嚇了李森一跳,以至於手中的咖啡杯奮不顧身地投向了水泥地板的懷抱粉身碎骨了。
不過,對這電話的怪異響動李森還是忍了,反正找他的人不多。
現在,此時此刻,這個黑黝黝的家夥像是被賦予了倔強的性格,在小木桌上拚命地喊著,似乎是和李森較上勁兒了,看誰抗得過誰。
李森又揪過一個枕頭蓋在自己頭上,來減弱那可以震破耳膜的聲音,可老電話反倒越叫越歡快。李森終於忍不住翻身爬起來,在床上匍匐著,蠕動到床邊的小木桌旁,惡狠狠地拿起電話。
“喂?誰?”李森沒好氣地問著。
電話裏是沙沙聲,沒人回應。
“喂……說話呀!”李森有點不耐煩了。
電話裏還是沒有反應。
“傻X。”李森惡狠狠地掛上電話,嘴裏咒罵著電信局的交換機,又倒頭睡下了。
剛躺下沒多久,電話鈴又響了,李森憤怒地爬回到電話旁邊。
“誰呀?你說話呀!”
聽筒裏除了電流的交流聲外依然沒人回應,但李森清楚地聽到了電話聽筒裏的呼吸聲。
“你說話!不說話,找抽吧你!”
聽筒裏均勻的呼吸聲似乎在嘲笑李森的憤怒。
“媽的。”李森摔下了電話,還沒等躺下,電話又響了。
“操,讓你打。”憤怒的李森一把扯斷了電話線,震耳欲聾的鈴聲突然被中止,屋子裏瞬間毫無聲響反倒讓人覺得不安。
李森重重地躺回到床上,長出了一口氣。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這幾天似乎老有人跟李森搞惡作劇,在淩晨五點一刻準時打電話卻什麼也不說。李森顧不上考慮是誰在搞這種無聊的把戲,他隻想努力把自己被打斷的睡眠找回來。
突然,咚咚的敲門聲又響了。
“媽的。”李森像崩潰了似的坐了起來,跌跌撞撞地跑到房門邊猛地拉開門。他剛要把心裏的怒火化成無數的惡毒言語劈頭蓋臉地臭罵一下那個倒黴的敲門人,可是第一個字還沒說出來就被卡在了他的喉嚨中,打頭的元音字符被悶在口腔裏,把李森憋得難受。
門外沒有人,空蕩蕩的,狹窄的走廊隻在那不大的窗戶附近有些蒙蒙的光亮,其他地方還是一片幽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