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雲逍遙的估計多少還是出現了些偏差,或許是他對於雲霓擁有的奇異乾坤丸仍缺乏了解,又或許是他主觀願望中對她更快成長的希翼,總之,當日傍晚,直到落霞溫婉平和的消失在天邊,漫無邊際的高大樹林重新被陰翳所籠罩時,盤坐在枯黃小草邊上的一抹青色長裙之中的少女,才終於,緩緩地睜開了已然緊閉多日的朦朧的雙眼。
“呃——啊”
少女努力地伸展腰肢,身形在月光嫋娜的掩映下更平添幾分半熟女子獨具的清純的靚麗之色,一直到全身柳條般柔軟的骨骼都硬擠出幾聲遠方爆竹聲起似的悶悶清響,這才心滿意足,在周身輕盈的淡雅彩光環繞之中一躍而起。
她身旁不遠處,孤零零直立的一個清秀男子,不知何時起便凝聲在暗處觀察,看到方才這一幕,才邁著似跑似走的體麵步伐趕著上前,臉上
卻是仍舊一幅淡然的自若之色。雖說如此,此人開口,卻又是載著熱切之情的詢問。
“霓兒,終於醒了。怎麼樣,這次可有突破了?”
女子聞聲,卻也未曾回眸來望,卻隻是空洞洞地站定了一會兒。
男子眼看著並無答複,立即便是一陣失神,一瞬間仿佛天地也開始旋轉。半晌,雲逍遙才終於站定,此時卻又想起自己所問話語裏潛藏的倉皇和咄咄逼人。這時,雲逍遙心裏又是內疚又是失落的,竟全是關於雲霓的苦大仇深。本來儒雅成熟之態,也在自己這未婚妻麵前蕩然無存,卻活像受挫的無奈的孩童。
這時,忽然一縷月色,自林木之間狹小的孔隙,恰恰投落在雲逍遙眼目之前,那連背影都隻得令人稱讚絕色的愛人的青絲之上。這也就恰恰引得他心神奇異得一陣恍惚,好像眼前人就是自天宮下凡來的神仙之女。好巧雲霓此時正借凝脂般的月色,來一個美刹天人的曼曼回眸,雲逍遙頭腦仿佛在一瞬間受到重擊,整個人的心神都將將失去控製了。
朱丹輕啟,雲霓故作出一幅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道了句:“小小瓶頸,怎奈何的了我?”
雲逍遙本還恍惚地神智不清,總覺得自己處境似真似幻真假難辨。雲霓這一句,正像那畫龍之人點睛一筆揮毫赤色,使這雲逍遙看著眼前一幕,以為完全明白了事情原委,終於踏實地確信了一切原來全然是自己午時小憩空想的一個飄渺夢境,所以喜色也在一瞬化為烏有,他忍著心中長痛一聲浩然長歎出口:
“唉————,造化弄人啊!霓兒若真如你這般是個神仙女子,怎還用愁我家中幾色登徒子惡命的阻攔。”說完,竟是聲淚俱下,一時根本受不住悲意,又隻顧伸手擦淚。
“神仙”女子似是聽到了他這般無奈的抱怨,轉身踏著妖然彩霧就要向他踱來,邊踱著,嘴中還念念有詞道:“別哭了!雲家長老被你說成這樣,不知是否會氣得怒火攻心。逍遙,你可還是這般可愛。”
雲逍遙聽得其話語,先一愣,再把那雲霓仔細地上上下下一看,頓時把兩眼瞪大了三分,驚叫道:“霓兒?”
雲霓淡然一笑,滿麵春風地道:“不過一次小小突破,不成連你的霓兒都認不得了?”
雲逍遙方才還是一副又喜又悲的渾濁心情,方是時,經過這番確認,才終於將一切想了個清明徹底。
“霓兒!你——你成功了!?”
雲霓並未直接回答,而是在他驚訝無比的眼光之中,修長雙手同時向上輕輕抬起,似極老練的鋼琴家彈下曲子第一個音符之前的沉心的蓄勢,於此同時,在其胸前,無數細小塵霧憑空凝彙,粉色光暈發散,霎那間便輕薄地籠罩她全身,連旁側的雲逍遙都有所沾染。
數秒之後,幾縷金色的極細絲線現形,樹掛一般的纏繞在雲霓白皙雙手的指尖,自米餘高處瀑布一般的垂下,到達半米高時,卻由於過度細小而變得不可見,但如此一來,卻又顯得它由粗向細,可進行無窮無盡的延伸,正與那雲霓的仙氣襯的和美,不,應當說,那仙氣本來也是這絲線所帶來的。它本身是高貴淡雅的淺淺金色,卻又無時無刻透著微弱的粉色光芒,這也就使其更多些俗世的塵氣,即使如此,當這絲線出現之時,周邊一眾本想偷著觀好戲的人全都驚異地呼出聲來,那為好戲主演的雲逍遙更是早已熱淚盈眶,瞪大雙眼看著雲霓指尖輕薄細微的絲線,心裏滿是無窮的感慨。
“這是彩色絲帶?”
雲霓嘴角勾起一絲誠摯而動人的美美笑容,如看著自己孩子般寵溺地望著手中來之不易的乾坤丸,道:“是啊————準確的說,是彩色絲帶的真身,撚金絲。這就是真正的撚金絲啊——為了見到它,我們不知花了多少功夫,如今總算是了卻了一樁夙願。”
雲逍遙握緊雙拳道:“我家霓兒果然有非凡的命數,如今看誰還敢說你我有何不相配。”
雲霓笑了,笑得很開心。
“逍遙,你在某些方麵,倒是很難讓人不喜歡啊~”
周圍那四下的雲清等人,雖從未聽過“撚金絲”是何方寶物,隻是單從雲霓雲逍遙兩人的對話之中,隱隱猜得其背後一個曲折的苦澀經曆,也都在心裏暗暗為當下的喜事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