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 雇傭兵(2 / 3)

“牙尖嘴利的小子,每個犯了錯的人都是想著如何逃避罪責,而想著承擔罪責的人,則沒有幾個。”拉蓋婭對於阿德裏亞諾的印象越來越不好,甚至已經有著開始討厭他了。

阿德裏亞諾聽到拉蓋婭的這番說辭,好像是受到了侮辱,他漲紅著臉,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想到了他的父親,他的父親曾經教導他,讓他做一個有擔當,勇於負起責任的男人,而他現在突然發現,自己離著父親的教導越來越遠,他變得開始怕死,他開始自私,他從沒告訴過他的同伴們為何非要來南部帝國與阿塞萊交戰,他有自己的私心,他怨恨阿塞萊人,怨恨北部帝國的人,他們冷漠,他們無情,因為他自己的怨恨,他才想要投入南部帝國與阿塞萊的戰爭,但是這些他沒有和他的同伴說過,因為這是他的私怨,雖然他明知道有很多人會因為他的私怨而死去,但是他仍然決定這麼做,因為仇恨蒙蔽了他的雙眼,在他看似溫和的外表下,已經萌生了一個畸形的心態。

阿德裏亞諾低下了頭,他心中已經起了一個邪惡的念頭,他想,如果在這裏殺了這個南部帝國的女皇帝,會不會有人想到是他?一個無足輕重的小遊俠與一個帝國的皇帝,誰也不會把這兩個有著天差地別的身份的聯想到一起。

阿德裏亞諾抬起了頭,他直視著拉蓋婭藍色的雙眼,眼中流露著一種野獸般的凶光。而想要惡搞阿德裏亞諾的拉蓋婭也感受到了他的變化,此時阿德裏亞諾的眼神讓拉蓋婭想到了被圍獵的孤狼的眼神,那是一種流露著絕望與悲傷,怨毒與凶狠的眼神。拉蓋婭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這個剛剛還表現的如同羔羊的年輕男子讓她想到了一個人,一個讓她日夜懷念的人,她的丈夫阿雷尼科斯。她的丈夫,卡拉德帝國最後的一任皇帝患有一種奇怪的病,在他受到某種刺激下,他就好像變成另一個人,本來英明神武的阿雷尼科斯在發病的時候,會變得殘暴不仁,哪怕一點小事,也會惹惱他,而他惱怒的後果,就是不停的殺戮。所以對於阿雷尼科斯背負一個暴君的頭銜,拉蓋婭覺得這並不是在冤枉她的丈夫。

“你是不是有病?”拉蓋婭突然關心的問道。

阿德裏亞諾被拉蓋婭這突如其來的話問的莫名其妙,但他眼中的凶光隨之散去,取而代之又是那個恭謙的表情。但隨即他發現自己的頭很痛,痛的他額頭滴下了豆大汗珠。

“看來你真的有病。”拉蓋婭說著,就上前一步,扶住了搖搖欲墜的阿德裏亞諾。

拉蓋婭這個不經意的動作讓阿德裏亞諾有些羞愧難當,想到自己剛才的無禮和邪念,他甚至想要找個地縫鑽進去。

“尊敬的皇帝陛下,我將以我的餘生來效忠您。”阿德裏亞諾艱難的開口說道。

拉蓋婭輕輕一笑,她並沒有將這個年輕人的話太當作一回事,因為效忠她的大貴族和領主門大有人在,一個年輕的平民效忠,對她來說隻是無足輕重。

若幹年之後,阿德裏亞諾率領自己的軍隊馳援南部帝國的時候,孤獨的拉蓋婭才想起,當年的那個年輕人說的是真的,隻是那時已經太晚了。

廊道上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拉蓋婭知道,是她的貼身侍從來了,她趕忙將阿德裏亞諾扶到牆角,叮囑他不要亂動。

阿德裏亞諾看著拉蓋婭遠去的背影,感覺自己好像是做了一場夢。他聽從了拉蓋婭的安排,老老實實的靠在牆角,之間有貴族從大廳中走出來看到阿德裏亞諾,都投來奇怪的眼神,但是阿德裏亞諾並沒有理睬他們,他就隻是那麼站著。

估計過了兩個小時,大廳中的領主已經陸續離開,阿德裏亞諾還站在那裏一動不動,他在等著拉蓋婭,如果拉蓋婭忘了他這個人,那麼他甚至會一直等下去。

終於,在城堡中所有領主都離開之後,拉蓋婭回來了,她看到阿德裏亞諾還是她離開時的站姿,突然覺得有些好笑,她忍住笑意,對阿德裏亞諾說:“走吧,去大廳和我談談,你準備怎麼效忠我。”

阿德裏亞諾低下頭,剛要邁步,卻發現自己的雙腿已經麻木,兩隻腿好像已經不在屬於他,但他不想出醜,他怕拉蓋婭對他又生出厭惡的感覺,他艱難的抬起一隻腿,隻是腿才剛剛抬起來,他就意識到,自己恐怕又要出醜了。因為阿德裏亞諾站立著的那隻腿已經麻木的沒有知覺,導致他的重心不穩,直直的向前摔去,而拉蓋婭此時已經轉身向大廳走去,並沒有發現身後的情況,等她聽到一聲“噗通”的聲響,她才驚覺身後有什麼倒在了地上,她身看去,發現阿德裏亞諾正趴在地上,而這時拉蓋婭終於再也忍不住她的笑意,她開始笑了起來,如銀鈴般的笑聲讓阿德裏亞諾聽的呆了,如果讓他選擇這個世界上最好聽的聲音,他此時一定會選擇拉蓋婭的笑聲。

“連兩個小時都站不了嗎?帝國的步兵能夠紋絲不動的站一下午。”拉蓋婭輕笑著說。

阿德裏亞諾尷尬的笑了笑,他艱難的站起身,然後強忍著雙腿的酸麻感跟在拉蓋婭的身後,每走一步,他都感覺有無數的螞蟻在啃食他的雙腿,但他依然堅持跟著拉蓋婭走到了大廳。

“說說你的故事吧。”拉蓋婭突然問道。

阿德裏亞諾突然一愣,他沒想到南部帝國的皇帝陛下會與他說這麼無聊的話題。

阿德裏亞諾沉默了一會兒,問道:“從哪裏開始講呢?”

拉蓋婭看著這個年輕男人,有些好奇他的那種病,那種與他的丈夫一樣的病,於是她說:“從你認為精彩的地方開始說吧。”

阿德裏亞諾想了想,他人生中精彩的部分,恐怕隻有跟隨著他的父親一起行走在巴達尼亞與北部帝國的那段路才算的上精彩吧。他開始講述他那段經曆,而拉蓋婭則坐在領主的大椅上認真的聆聽著。

當阿德裏亞諾講到他的父親客死他鄉的時候,拉蓋婭甚至也流露出了惋惜的表情。

“然後呢?”拉蓋婭發現阿德裏亞諾講到這裏就不在繼續講了。

“然後,然後就不是精彩的地方了。”阿德裏亞諾苦笑著說。

“為什麼?我想繼續聽。”拉蓋婭說。

阿德裏亞諾猶豫了一下,決得繼續講下去,自己恐怕會被嫌棄吧,畢竟大陸上所有的貴族對於奴隸態度都是把他們當作豬狗一般。但是他看到拉蓋婭認真的目光,突然決定繼續講下去,他又開始訴說著自己之後的經曆,北部帝國的遭遇,阿塞萊商人的無情,瓦蘭迪亞領主的大度仁慈。等到他講完的時候,天色已經漸暗,但是訴說的與傾聽的兩人都沒有感覺到時間的飛逝,他們依然沉浸在阿德裏亞諾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中。

當阿德裏亞諾說到自己在費卡翁從領主那裏騙來了一千金幣的時候,拉蓋婭的臉上露出了震驚,隨機又露出了笑顏。拉蓋婭笑的前仰後合,她做出了不符合貴族禮儀的舉動,她拍打著大腿說道:“羅斯基米德,那是我的哥哥,你竟然能夠從他那個狡猾的狐狸手裏騙來金幣,真是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