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零星飄落,積壓在葶花枝頭,將柔嫩的花瓣打落,隨風飄舞,仿若蝴蝶舞於飛雪中,冰國的土地上,從來沒有過陽光的照耀,卻因著常年的銀裝素裹,顯得格外清亮。
迎雪回到淩雪宮內,幕離覆上了薄薄的一層,冰凝關緊宮門,設下結界,開始準備術法。想到能剝離冰魔怨念,冰凝也不再猶豫,加快了動作,將雪蓮搗出花汁,凝出冰刺懸在空中,雪蓮花汁裹滿冰刺後,冰凝展開雙臂,六根冰刺齊刷刷的飛向冰凝,刺穿她的身體,巨大的衝力,將她推到牆上,連帶冰凝的血也釘進了牆中,白色血液汩汩流出,所到之處結冰蔓延。
雪蓮花汁滲入體內,仿佛清理雜質般霸道流竄,也終於曉得為何叫“離魂蝕骨”,從四肢飛快遊走到體內,直衝雲霄,恍若萬蟻啃噬,脫胎換骨,卻又叫人異常清醒,冰凝非常清晰的感受著所經曆的一切,卻絲毫動彈不得,所有的怨念,一瞬間都湧入頂部,頭痛欲裂,好在意識清醒,沒讓這怨念奪了軀殼,與它搏鬥一番,冰凝終於將怨念一點點的趕出身體,一團黑氣凝於她額前,慢慢壯大,最後不再有黑氣從她額頭冒出。凝結完成的怨念四處遊竄,想再次衝進冰凝體內,卻又不想承受離魂蝕骨之痛,無奈沒有可以寄存的軀體,隻好委屈硬闖,將它趕出軀體的冰凝,已經沒了力氣,憑借尚存的意識抵抗著黑氣的再次入侵。雖然成功分離,但還是考慮欠缺,沒能料想到這刑罰竟這樣厲害,竟然一點術法都使不出來。
如今就連意識也漸漸消弭,支持不住,諷笑自己還是逃不過這命運,結界破碎,反噬到冰凝身上,血花四濺,唇上的白色血液讓臉色更顯蒼白,再也支撐不住,陷入昏迷。剖離了怨念的冰凝,並非大惡,哪怕是聖潔如雪蓮花,也無法懲罰,動蕩她的靈魂,冰凝也就無法保持清醒繼續接受“刑罰”。
沒了任何阻擋的怨念在她意識消弭的那一刻,徑直衝過去,卻被一股強大的力量緊緊的控製住,動彈不得,冰陽施術控製著黑氣,慢慢走向冰凝,看著滿身傷痕的冰凝,擰緊眉頭,“凝兒,為什麼不能和我商量?你就從來不信我嗎?”話到嘴邊問不出,心裏生生地疼,冰冷的麵上劃過兩行清淚。
一個走神讓黑氣掙脫了控製,再次衝向冰凝,被冰陽再次抵擋,黑氣見討不到什麼好處,迅速逃躥了出去,剛好迎上木璃,“冰陽,聽你來了這,我有急事相商,冒昧來此尋你,還望……”下意識的側身,避開逃竄出的黑氣,“這是……”
“快追上它,絕不能讓它亂跑!”冰陽焦急的喊道,木璃也沒有多想,立馬追了出去。
冰陽囑托了木璃後,也算放了心,回過身來,施術將釘進宮牆的冰刺迅速震出,以減輕她的痛苦,冰刺落到地上,摔的粉碎,接住倒下來的冰凝,擁入懷中,緊緊抱住,像要把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裏似的,顫抖著的身體更多的是怕失去。最後還是讓自己冷靜下來,將她小心翼翼抱到床上為她療傷。
此術法,對身體的損耗極大,書上所記載的無人能活下來,大多數都是挺不過這滌蕩靈魂的酷刑,魂飛魄散者數不勝數,幸運一點的還能留得魂魄重入輪回。冰陽為她修築著殘破的軀體,不知道該有怎樣的思緒,是敬佩她的膽魄,還是無奈她的愚昧,亦或是懊悔自己的無用,才讓她鋌而走險。“凝兒,你這樣,我該怎麼辦?”
由於之前被赤火珠反噬的身體還沒調理完全,冰陽的內息有些混亂,一陣血氣上湧,奪口而出,染紅了白色長袍,好在已經為她診治的差不多了,拭去嘴角的鮮血,“來人。”冰陽欲喚人來,竟無人回應,心中有些詫異,但自己確實已不適合多留,隻好傳音給雨霖苓,讓她趕來照顧冰凝。如此,才安心回了寢宮調理內息。
收到冰陽的傳音,雨霖苓自覺不妙,這冰國千百年來都不曾傳召過她,怎得剛巧給了公主一株雪蓮之後便傳喚她?趕忙收拾了藥箱出閣,想要一探究竟。遠遠便覺察到淩雪宮寒氣逼人,越靠近越是冷的刺骨,雨霖苓不禁打了個哆嗦,整座宮殿都覆著一層薄薄冰霜。
宮內無人,雨霖苓直接踏入,看到躺在床上的冰凝,本就毫無血色的麵容上薄霜輕覆,倒像是凡世寒冰下不腐的屍骨。
帶有幾分詫異,雨霖苓忙走到她身邊把脈,“這見麵還不過一日,怎麼就弄成了這個樣子?”把脈過後微微舒展了眉頭,“好在救治及時,不然怕是回天無力。”看著她手腕上的傷口,獨自揣摩著,手腕腳腕鎖骨處皆是穿透的窟窿,白色的血液早已凍結,“什麼人能下得這麼重的手……”輕輕為冰凝包紮著,施了幾根銀針幫她疏通經脈,臉上的霜隱隱褪去,冰冷的身體終於有了些溫度。雨霖苓見也沒有什麼自己再能做的,將冰凝安頓好便去滄泠宮複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