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在這個純白的世界生活了一段時間,音凝並未覺得有什麼不適應,反倒是漸漸習慣了在這的感覺,仿若一直在這生活般。
“凝兒,快來。”在屋內便聽到了向陽激動的聲音,忙跑出來,見他抱著一塊冰。不,應該說,是一把琴。那幾近透明的琴弦,在這抹白色下,更讓人琢磨不清。
冰陽將琴放在桌上,“要不要來試一下?”
“這是?”
“這是我用極北之地冰山上億年的寒冰和冰蠶絲做成的,無論何時都不會融化。”
“億年寒冰?不會很冷嗎?”“你試一下就知道了。”冰陽將她拉到桌子旁,音凝坐下來,輕輕撫弄著琴弦,竟無一點寒冷之感,觸動琴弦,音色更加清脆空明,猶若山澗潺潺流水。
冰陽靜靜的看著她,聆聽著琴音,看她與背後飛舞飄落的葶花,一點點融成一幅美好的畫卷。
“這把琴甚好,有名字嗎?”
“不如你取一個?”冰陽邊說著邊鋪紙磨墨,卻見音凝拾起桌上落下的幾片葶花瓣放入硯中,“這是做什麼?”她接過他手中停下研磨的墨繼續磨著,“我幼時習字時覺的這墨的味道有些刺鼻,便放入一些花香來掩蓋,後來便成了習慣。雖然葶花的香氣很淡,但多少能掩蓋一二。”
“原來如此,那我以後也要同你這般。”音凝笑著看他,“這名字著實難取,還是你來吧。”冰陽像是藏了什麼珍寶炫耀似的說到,“我早就想好了。”
“什麼?”
“幻凝。”
“玄幻之音,凝之不絕。這把琴就叫幻凝,如何?”
“幻凝……,嗯,好名字。”
倘若美好就此定格,該有多好?可時間總是無情的走,從不在意苦心的挽留。
花尚且年年凋零,葉尚且歲歲凋落;雲總會消散,雪總會融化。這世上,本就沒有不間斷的美好,本就沒有真正的永遠。
一團迷霧卷走了熟睡的音凝。
不知飛了多久,隻感覺越來越冷,音凝被這突如其來的刺骨凍醒,隻見自己處在懸崖之上,下麵,是一片汪洋大海。
黑藍的海水拍打著崖壁,仿佛要將它拍碎,冰冷的水汽伴著浪花,借助海風浮上懸崖。
此刻感受到的,隻有無盡的寒冷。恐懼,頓時湧上心頭,“這是什麼地方?”音凝哆哆嗦嗦的自言自語到。
“你果真是個凡人。”聲音從懸崖的後方傳來,音凝驚訝的回過頭來。
綠色的鍛帶四處紛飛著,一身淺綠竟顯現出脫俗的不凡氣質,那高高在上的神態讓人可望不可即,雪白的臉頰上透著淡淡的紅暈,一副少女的麵容,卻透露出一種別樣的威嚴與成熟,世間竟有這般奇女子。
“這是什麼地方?”音凝望著她,弱弱的問道。
“這是冰國的極南之地,冰海。”
“你又是誰?”
“你不需要知道。”
“向陽在哪?我要見他。”
“向陽?你是說冰陽吧,他並不知道你在哪。”
“冰陽?”
“沒錯,這才是他真正的名字。”
“你把我帶到這來幹什麼?”
那綠衣女子笑了笑,“看來,你還什麼都不知道。那我就讓你明白一點。”
“你什麼意思?”
“用你們凡間的話來說,在冰國,冰這一姓是最尊貴的,不是帝王,就是貴族。冰陽雖非皇族,卻也是貴族中的翹楚。冰國雖未有明確條例說不能與凡人相戀,但冰國,本就不是凡人能待的地方。”音凝看著她,一臉驚訝,卻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除了這些,他命中注定是玄凝宮的守護,是萬萬不可與你一個凡人長相廝守的。”
“為什麼?”
“你還不懂嗎?你覺得以你凡人的身軀,能適應這裏的嚴寒嗎?你有限的生命又能陪伴他多久?冰陽居然還自損修為催動赤火珠使你能在這正常生活。他如此天資,居然這樣白白浪費。你必須離開他,從任何意義上,別無選擇。”
“我憑什麼要相信你?”
音凝已經冷的說不出話,原來,這才是這個純白世界,真正的溫度。那個人,為了她能夠在這正常生活,默默承受了多少?
“逆天行事,總是要付出代價的,無論是神,還是人。該說的我都說了,不該說的,我也都說了。剩下的,那就要看你了。該怎麼做,你最好想清楚。”綠衣女子說罷,便騰身離開了,留下音凝呆呆的攤軟在那裏。
“你竟為我,做了這麼多嗎?向陽,到底值不值得呢?”音凝自言自語,眼淚不自禁的流著,“不管你是誰,普通的凡間男子也好,冰國的達官貴族也罷,直到現在,明知道萬萬不能與你在一起,我卻還是想奮不顧身的奔向你。直到現在,我不得不承認,我是真的愛上你了。”
音凝回過身來,看著浪花拍打在崖壁上,能聽到,亂石砸入水麵的聲音。
音凝嘲諷道,“原來,這就是你帶我來的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