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詛咒
DIWUZHANG ZUZHOU
1
陽光從窗戶裏射了進來，明亮地照在一張書桌上。上麵整整齊齊地擺放著各種不同類型的機械工業書籍，但有一本厚厚的舊書卻被翻開，歪斜著放在桌子一角，似乎書的主人昨晚在通宵達旦看那本書。在那本書的上麵還放著一個紅色的小盒子，盒蓋是打開的，裏麵躺著一枚銀白色的戒指，被陽光一照，發出刺眼的白光。在戒指旁邊放著一塊黑漆漆的石頭，兩種顏色對比強烈，但這樣的擺放又顯得有點不相稱。
在靠牆的角落裏有一張床，床上睡著一個男人。他睡得很死，可能昨晚看了一個通宵的書太累了。
突然，男人嘴裏不停地喃喃自語，身子也跟著顫抖起來，雙手不停地抖動，血管像破土的蚯蚓般爬滿兩條手臂，似乎受到了巨大的壓力一樣。片刻，男人猛叫一聲從床上躍了起來，他喘著粗氣看了看周圍，然後驚魂未定地用手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
少頃，男人下了床，徑直走到書桌前，拿起那個紅色的盒子，呆呆地看著躺在裏麵的那枚戒指……
如果她不死，這枚戒指就可以送給她了。這可是他花費了幾個月的工資買的，然而還沒來得及送給她，她就死了。
現在，他不知道如何處理，昨晚已經看了一整夜，傷心了一整夜。
他問自己：難道真的是詛咒嗎？為什麼他喜歡的人一個個都離開了？
他沒有答案，因為他不知道怎樣的回答才能使自己滿意，使自己沒有痛苦，沒有悲傷。
忽然，他臉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接著現出了驚恐的表情。他的眼睛睜得很大，直勾勾地盯著桌上那塊黑漆漆的石頭。他記得昨晚他把石頭放進了抽屜裏的，他一整夜隻是對著那枚戒指痛哭，現在那塊石頭卻安然地躺在書桌上。
他拿起桌上那本翻開的舊書，那是他從公安局裏要回來的。他把書翻到打折的一頁，看著上麵的一段話輕聲地讀了起來——
“公元××年，神武天皇曾造五石。石狀如字母，黑似墨。裏隱千玄萬機，萬性靈蟲。予藏巨寶，寄語於石上條紋，解之曰址。五石歸龖龘，五行相克。虧心之人無法啟用，喪良者不予得知，皆斃於‘痕’也。”
他又往下讀下去——
“日軍侵華時，曾經有五個日本士兵得到了那五塊石頭，並且破解了條紋上的秘密。他們帶著石頭隨大部隊去了中國一個叫粵的地方，要到一個四水彙合之處的江河穀地尋找五條金龍。但不知道為什麼，這五個人來到粵之後都自殺身亡，而五塊石頭就被遺落在了粵……”
他把書合上，看著那塊黑漆漆的石頭默默地沉吟：“虧心之人無法啟用，喪良者不予得知，皆斃於‘痕’也……斃於‘痕’也……”
難道這是真的？
一個是自己的舅舅，一個是自己喜歡的女人，難道他們都死於這個詛咒？
他聽說過那警察是死於車禍，但他不知道那警察有沒有做虧心事，也不知道他是否擁有這樣詭異的石頭。如果說那警察同樣死於石頭的詛咒，那第二塊石頭會在他那裏嗎？他是這樣想過的，但他不敢去公安局問。
痕！
他一下子想到了這個似乎被下了詛咒的詞。
就在這個時候，他突然感覺自己身體的某個部位好像有一隻跳蚤在輕輕地噬咬著，那種疼中帶癢的感覺讓他好難受，好痛苦。
他害怕了，難道自己要死了？
他不敢伸手去抓，他怕，他怕一抓就抓出一條血痕來。他感覺快要崩潰了，一聲驚叫從喉嚨裏衝出來，接著他瘋狂地衝進浴室裏，扭開蓮蓬頭，任由那冰涼的水衝刷著自己……
2
“不要——”
童彤驚叫一聲，大汗淋漓地從床上彈起來。她又做噩夢了。
她又夢見了蕭然，夢見他看見了那張男人的臉，接著響起一句話——“還我命來”，然後那臉突然間變成一塊黑漆漆的石頭，然後從石頭裏湧出無數條像毛毛蟲一樣的怪物，鑽進了車廂，爬到了蕭然的身上，然後蕭然拚命地用手抓自己，然後……她不敢再回憶下去了，擦了擦滿臉的冷汗，此時她知道自己的臉色一定蒼白得嚇人。
張丹丹正靠在陽台那裏不停地照著鏡子，童彤這麼一驚叫嚇得她差點把手裏的防曬霜扔到地上，她扭過頭來埋怨道：“你呀，又做噩夢了吧，叫這麼大聲差點把我嚇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