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獲金鸞劍(1 / 3)

虎吼聲沉悶而悠長,在江忠聽來仿佛來自冥間拘魂奪魄的催命鍾。

這時候他哪還顧得尋路覓蹤,不分東南西北,拔腿就跑,可是林中青藤密布,荊棘橫生,哪裏跑得快。

耳聽得虎吼聲越來越近,明顯是衝著光亮而來,可江忠慌亂中卻並不知道,隻顧沒命般往前逃竄,驚魂奪魄中,頻頻回望,不料一腳踏空。

頓時隻覺腦中暈暈沉沉,整個身子晃晃悠悠,一直往深淵中沆下去。心想:這次完了,真的完了。”於是幹脆緊閉了雙目。

這時候他忽然就想起了母親那慈祥的笑容,憐愛的眼眸,關懷的聲音以及她那微駝的背。

“原來我一直向往著的晨曦學院,絕世武功,終究還是抵不過母親那無私偉大的愛。”他心想。

正神馳中,“喀刺刺”一陣響,整個身子重重砸在樹幹枝葉中,緊接著後背傳來一陣劇痛,痛得他咧了咧嘴,微微睜開眼來,幸好手中荷葉珠尚未丟失,瑩光極處,上方岩石青璧,竟然高不到頭。

身子略動了動,不料“喀嚓”一聲,樹枝斷裂,整個身子又摔了下去,幸虧離地不遠,而地上又落得有足尺厚的枯葉,摔得並不嚴重,隻是又扯動舊傷,刺骨的痛。

江忠精疲力盡,躺在枯葉中,實不想起來,抬頭望去,濃蔭如蓋,一棵不知名的大樹橫生於峭壁,心中歎道:“原來是你救了我的命,可是我現在身陷絕境,渾身是傷,再也走不動了,遲早是個死,你又何苦多此一舉呢。”

身陷困境,左右無援,江忠暗暗歎息了一聲,臉上竟浮現出隻有四五十歲才有的淒涼之意,這時候他又想起了母親,想起了母親那微駝的背。

想起母親時他眼眶就紅了,濕潤了,為了母親也該活下去,於是他便有了些力氣,掙紮著爬了起來,環顧四周。

這裏似乎是一處人跡罕至的深穀,穀內頗為寬廣,荷葉珠瑩光照不到處,朦朧一片,穀中雜樹叢生,岩石高聳。

右側隱隱有光亮透出,七彩紛紜,閃閃爍爍。

深穀之中,這光彩從何而來,江忠起了好奇之心,似乎忘了剛剛那老虎身上的“鬼火”。

蹣跚著腳步一步步挨過去,走到近前才發現是一個石洞,洞口寬而高,那七彩毫光便是從洞內透射而去。

這七彩毫光這麼美麗,不知道是什麼東西,想必不會又是什麼凶猛惡毒之物吧。

江忠想進洞去看個究竟,可又委實沒那份膽量,正躊躇著,猛聽得右側“嗷”地一聲怪叫,冷不防嚇了一跳,扭頭望去,原來洞對麵也有一石洞,洞口站立著一隻毛茸茸的巨猩,

這猩高大體壯,咧嘴呲牙,威猛而又凶惡,瞪著銅鈴般大眼盯著江忠,闊嘴裏“嗷嗷”叫著,怱然舉掌拍擊著自己胸膛,舉步便朝江忠走來,而且越走越快,唬得江忠魂不附體,拔腿便跑。

但他氣力己衰,渾身又帶傷,如何跑得掉,雙腳自然而然便朝那有彩光透出的洞穴避去,進得洞來,那巨猩仿佛畏懼洞中的七彩之光,站在遠處,嗷嗷叫著,卻不敢走近過來。

江忠剛鬆得一口氣,忽聽洞內“鏘鏘“一聲鳥鳴,嘹亮激越,接著“撲棱棱”一陣響,宛若狂風怒卷,振振有聲,洞內瞬間毫光陡熾,狂風卷著一隻七彩巨鳥撲騰著雙趐直朝洞外飛來。

這七彩巨鳥卻長著個雞頭,頭生金冠,金冠上金光耀目,鳥身長約數丈,其大無比,來勢疾速,江忠忙雙手抱頭,蹲身趨避,不料那鳥雙趐利如刀劍,竟劃破他雙手雙臂,直衝洞外,雙臂噴出的鮮血卻也濺得那七彩鳥猩紅一片。

七彩鳥離洞,立時穀內霞光萬丈,直衝天際,江忠偶見穀中數丈之處瑩光閃煉,定神細瞧,吃了一驚,原來剛才被七彩鳥劃傷手臂之際,心中吃痛,不自覺手掌一鬆,被七彩鳥帶動的那股疾風一掀,手心荷葉珠直被這股勁風帶數丈之外,落入穀中,穀外黑猩環伺,巨鳥旋飛,卻如何敢動,心中叫苦不迭。

那高大凶猛的巨猩,聽得鳥叫便止了腳步,待七彩鳥飛出,倒往自家洞內縮了一縮,七彩鳥自穀內旋飛三匝,棲落於穀中一塊高聳石頭上,振翼長鳴三聲,鏗鏗鏘鏘,似哀傷,似興奮,洪亮清越,聲動九霄,忽如一道金光直射,徑向江忠射來,其勢如電,其勁如雷,嚇得江忠伏身抱頭,緊閉雙目,暗道:“這下完了,”

久久不見動靜,偷偷睜眼一看,眼前金芒大熾,耀目難睜,一柄金光閃閃的長劍不知何時豎立於身前,劍長約三尺,寬僅三寸,劍柄呈圓形,隱泛七彩,金光縈繞,顫顫巍巍。而那七彩巨鳥卻己蹤影不見。

正驚疑間,對麵巨猩卻又“嗷嗷”吼叫了起來,拍胸頓足,邁開巨步,又朝這邊走來,江忠大駭,正欲進洞躲避,眼見那劍閃爍耀目,心中一動:這麼好看的劍不拿豈不可惜,順手去拿,那劍“嗖”地一聲,隻一閃,便自動到了手中,倒又嚇了一跳,幾乎失手跌落。

巨猩越發奔近,江忠來不及細想,就著劍光,跑向內洞。

洞中曲曲折折,但通道甚為平坦光滑,也極寬闊,似是人為,到得盡頭,巨猩吼叫之聲己漸微弱,迎麵一偌大石室,足有十丈餘丈寬廣,室內石凳石桌,石幾石灶,除灶上鐵鍋以及角落處的鐵鏟鐵鍬之外,幾乎一應家具全為石製,四周壁上猶有燈座痕跡,想來這是哪一位世外高人遁世之所。

江忠就勢坐於石幾上,隻覺渾身疼痛,歎了口氣,撕下衣服碎片草草包紮了手臂雙腳處的傷口,細看手中金光閃閃的長劍,似鐵非鐵,似鋼非鋼,看似堅硬其實柔韌,握在手上不輕不重,得此寶劍,卻又歡喜起來。

看了一會,感覺肚中又饑又餓,白玉給的幹糧在逃亡中早己不知掉到哪裏去了,環顧窒內,除了石製用具,連一滴水也見不著,正自發愁,偶然間發覺身後似有一道石門,因與石牆混成一體,所以極難發現,走近用力一推,卻哪裏推得開,細看石門,渾成一體,哪有痕跡可循。

沮喪著正要走開,怱覺手中劍輕微顫動,抬起來看,抖振得更厲害,正自驚異,那石門正中忽有一線金光反射,試著用劍鋒一探,一道金光過去,隻聽紮紮聲響,石門往左邊移動,竟自開了,心中驚奇道:這劍卻是神奇,還可當作鎖鑰用。

進入內室,入目便見對麵石床上端坐一藍衣骷髏,骷髏雙手放膝,正襟危坐,死前應極安祥,石床右側有一石桌,桌上整整齊齊擺著一疊書籍,上本書封麵上入目三個大字《玄真決》,江忠一見心中竊喜:看這書名,必是武功秘籍無疑。先前乍見骷髏時的害怕心情頓時淡了許多。

石床對麵有一石架,架分三層,每層擺滿書籍,想來洞中主人不光武功高強,且是個飽學之士,室內除了石桌,桌上石壺石杯之外,便別無他物。

江忠深吸了口氣,定了定神,向著骷髏跪下磕了三個響頭,口中默念道:“小子被逼無奈,逃亡至此,打擾了老前輩,萬勿見怪”。

站起身見到右側書籍,複又作了幾個揖,道:“老前輩,左右無事,閑著也是閑著,鬥膽借書一閱,您大人大量,請勿拒絕。”便去看那書籍,誰知入手即成粉末,許是年代久遠,早己腐化,三本皆是如此。

江忠大失所望,苦笑道:“命運如此,不該是我的,當真強求不得。”

轉身再看架上書籍,同樣如此,入手成灰,搖了搖頭,便待出去,轉念一想:我既遇上了他,總是緣份,也該讓他入土為安才是。

便去外洞找來一把鐵鏟,忍著身上疼痛,掘一大坑,搬動骷髏之際,骷髏帶動床席,怱然發現石床上露出好大一篇字,當下也沒細瞧,葬好骷髏,深深叩了幾個頭,複來看那字。

那字似是被刀劍尖銳之物刻劃上去的,刻得蒼勁有力,筆鋒俊逸,大有飛龍奔兔之勢,江忠抹盡床上席褥餘灰,隻見石床上寫著:餘字玄真,自號藍屏山人,因天命有歸,仙升在即,特書此箋,留待有緣。

江忠心道:原來這人叫藍山道人,卻為何困死在此?往下細看:

餘平生與金鸞為友,俯瞰天下,翱翔天際,除妖去怪,斬魔懲惡,鮮有敗績,此見道袓,本無遺憾,唯道友青鸞,本七彩玄鳥金鸞雀,納萬年靈氣,悟千年本真,始化成劍,號金鸞劍。

看到這裏,江忠恍然大悟,原來手中拿的竟是那七彩鳥所化的金鸞劍,心中竊喜莫名,再往下看:

金鸞道友伴餘畢生,至性相投,料不忍即離,望爾以血相召,帶離此穀,以親待之,使其不至塵沒,展施餘輝,今特以平生所學著書三冊為酬……

江忠心想:這不就是那三本秘籍麼,書己毀,便沒再看下去,細想石上所記以血相召,許是七彩玄鳥金鸞雀還得以身上鮮血去喂它才可從我,不過金鸞劍握在手上卻亳無異樣,想來應該是在初入洞口時被七彩鳥劃破手臂,鮮血濺了金鸞雀一身,無巧不巧便與它氣血相連了罷,不然自己毫無功力,金鸞雀千萬年道行,如何肯服從。

江忠困境之中得以少許心慰,回到外室,默坐於幾上,隻覺又饑又渴,又不敢出去,全身傷勢又重,昏昏沉沉,便欲睡去。

怱聽洞外嗷嗷之聲隱約傳來,吼聲淒厲悲慘,其中雜有碰撞,摔砸之聲,像是巨猩受到了猛厲攻擊,抵擋不住所做的垂死掙紮。

江忠精神一振,大喜而起,心道:“白玉大哥終於找我來了,謝天謝地,這次可死不了了。“

強提餘力跑至洞口,隻見陽光普照,己到正午,卻哪裏有白玉等人的影子。

那黑毛巨猩手舞足蹈,仰首悲吼,在穀內盲目亂竄,狀似癲狂,挨著樹樹倒,碰著石石飛。江忠又驚又怕,往洞內退了二步,觀察良久,確定巨猩實己瘋癲,吼叫摔打奔竄之勢也越來越力弱,便稍稍放下了心。

這時卻想起掉在洞外的萬年荷葉珠,目光往洞外仔細搜尋,卻哪裏還有荷葉珠影子,咋夜明明掉在那兒,怎麼忽然不見了,穀內人跡罕至,又有巨猩作惡,外人絕不可能進得來,看那巨猩的瘋癲模樣,江忠陡然記起秦子楓托珠時的囑咐,這萬年荷葉珠切不可一人食用,因奇效過猛,食之有害無利的話來,立即醒悟道:是了,必定是這該死的黑猩吃了萬年荷葉珠才變成的這樣子,這荷葉珠可是秦大哥舍命得來的,我還得用他去晨曦學院拜師學藝呢,這可如何是好……

看那巨猩狂奔亂竄了一通,愈發失了往日凶焰,聲嘶力竭,一步一晃,歪歪倒倒,大有勉強支撐之勢,終於在一塊大石前“呯嘭”一聲撞倒,仰首朝天,喘著粗氣,動也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