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十年前的南都城邊兒上,還不似今朝這般,茶攤遍地,牌樓林立著。隻有一條官道,貫通這南都,筆直的一麵往南去,一麵往北去,直到遙遙的不見邊際滿是大妖的山野之間。
正因為這漫山遍野的妖物,山野之間也有不少捉妖人,或是修士劍仙,或是凡世武者行走在南都郊外,斬妖除魔,替天行道。
這個世道裏,沒人不想學一身本事,當個大俠,仗義江湖,行走天下。南都百年的老城了,偏偏城裏沒有個金丹境界之上的仙人坐鎮,平常仗著城外的修士劍客還可保一城平安,可遇到血妖這類妖怪,便是南都這般繁華,也隻能求人除妖。
年關之下,南都城牆上,蹲滿了在風雪中瑟瑟發抖的老爺,仆從,細細查看,竟也有不多女眷,貼著城門樓上的矮牆,探出脖子,往城外瞭望。
鴉雀無聲,燈光不點。卻沒人嫌一句冷,沒人敢說一句不耐,城主甚至也在其間,眼中充滿希冀。
此時城門外百裏處,金丹境界的劉仙人,領著幾位修士,各自持劍立於樹尖,隱隱包圍著空地中的一片紅霧。那紅霧中夾雜這一絲絲金色,顯然是金丹境界的血妖。
僵持不久,劉仙人持劍冷喝一聲:“妖物,受死!”
話音未落,劉仙人率先持劍衝向血妖,其餘修士釋放著不同的術法,或快或慢,無一人猶豫,紛紛緊隨其後。
刹那間,幾道身影同血妖戰成一團,眾修士劍氣睥睨,砍在那霧氣上卻沒有效果。反而是那霧氣,在陣陣跳動中,每次衝向一位修士,那修士即使頃刻便掙紮而出,也是輕則臉色蒼白,血氣不穩,重則口吐鮮血,渾身傷痕。
修士們看似包圍,卻節節敗退,血妖則血氣漸濃,隱隱有壯大的趨勢。
百裏外,城牆之上,老爺們還在等待著仙人的好消息。
修士們漸漸落於下風,便且戰且退,慢慢到了一片湖水之上,那血妖,追至湖水之上的一瞬,整個湖泊,在月光下已經被映照成紅色。
在湖泊旁的一座小山上,張小安張大了嘴,看著眼前的戰鬥,絲毫沒有害怕的樣子。
“段叔,他們要不行了,你還不上?”張小安顧不得回頭看身後的男人,目不轉睛的看著水上飄逸的修士,一刀一劍之間,頗有仙人風骨。
“他們能打過。”
男人看都不看一眼,握著手中寶劍正在閉目養神。
“可是最近南都附近的妖怪已經被血妖吃光了,我要什麼時候才能試試我的劍術啊。”
“你忘了我說過的了?”
張小安聞言坐回樹下喃喃道:“劍客,劍客,我們是劍客,與他們不一樣,爭名奪利不能做,好大喜功也不行,但是這妖怪都被殺光了,你也老不讓我出手。”
張小安不屑再看眼前仙人的鬥法,段叔沒跟眼前這般飛天遁地的仙人過過招,自從自己七歲立誌成為大俠開始,學劍已經七年,對段叔的實力,也算是了如指掌。如今,既然段叔說這些人能打過,恐怕他是不會插手了。
張小安說完回頭,卻見段南天睜開了眼睛,打開白淨的葫蘆喝了一口酒。
“段叔我真的年後才能出劍嗎?”張小安看向湖邊鬥法的仙人,自言自語般問著,沒看見段南天手中閃動的寶劍仿佛有靈智一般,漂動著緩緩指向一個方向。畢竟段叔說了好幾次,劍客出手,要有必勝之心,手中之劍,就是心中之道,不堅定了,便算不上是劍客,而自己的劍意至少要磨練到十四歲。
“你自己的劍,其實不必問我。你看吧,不要胡亂走動,我肚子不舒服,找個地方方便方便。”段南天按下寶劍,將幹淨的葫蘆掛在腰間,目光仿佛已經直達千裏之外,那寶劍所指之處。
張小安應了了一聲,卻還在腹誹,劍客劍客,練個劍,有那麼多講究嗎?等自己練成了,說什麼也要去長寧帝都城頭上跟蜀山的劍仙切磋一回。
不過就算不用練成,過了年,自己就十四了,到時候在段叔還說會給自己找一把自己的劍,以後就再也不必用木劍了!七年了,不知道自己用了鐵劍,能不能有段叔說的那股心氣?
自己練劍到現在,一直也沒找到必勝的感覺。有幾次,自己離出劍就剩一點,可最後還是猶豫了,就是因為怕像段叔說的那樣,出一手輸人劍,便是一輩子輸人劍。
砰!
一聲巨響從湖泊中傳出,驚得張小安斷了思考,回頭望向聲音的來源。那血妖似乎極擅長水遁之術,此刻整個湖泊,已經不隻是被月光映照,而是完全成了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