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藍的天被擦拭得一層不染,綿綿的雲朵雪白雪白。晴空下的蒼穹大地,綿延的群山之間,有一條由北向南流淌的小河,河裏麵三三兩兩站著幾個手持木製魚叉的女人,正在為每日的餐食忙碌著。離河岸不遠有一片開闊的草地,幾個同樣裝扮的老人和婦人帶著蹣跚學步的孩童玩耍著。微風輕撫,飛離的落葉如離群的蝴蝶翩翩起舞,順著風的方向飄蕩而來,給駐足觀望的小男孩帶來了秋姑娘的問候。
“哎……”
站在山洞前的小男孩發出了這聲長歎。山洞位於一座低矮的山丘腳下,前麵就是那片開闊的草地,草地上稀稀拉拉站著幾根懷抱粗的大樹。小男孩約莫六七歲,本是活潑開朗的年紀,但此刻他的臉上卻長滿了憋屈,似乎老天爺欠了他幾百萬然後飄然離去。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六七天,小男孩已經不再糾結自己為什麼會莫名其妙的穿越,也不煩惱這裏是原始社會,他現在隻是煩惱著怎麼變成了個小孩子。
小男孩原名葉少陽,前世是一個二十五歲的“二十一世紀十大傑出青年”,當然,這個稱號是他給自己加油打氣的時候自封的。母親在他很小的時候就病逝,等他快滿十六歲,父親也因為從工地上摔下來,很快的離他而去。好在父親生前給他留存了一些積蓄,再加上工地老板的賠付,鄰裏間的幫助,他的生活總算還能過去。之後由於沒有了家長管教,他的成績一直穩定在班級的倒數位置,直到十九歲才磕磕絆絆的完成了高中學業。為了不坐吃山空,他拜了村裏的老葉頭為師,打算為流傳了幾千年的鐵匠事業添磚加瓦。沒成想,才學了半年光景,葉少陽就不得不另謀出路,無它,整個葉家村才五六百號人,這些年能把老葉頭養活已經是極不容易。於是,接下來的很多年,葉少陽除了在家侍弄自家的兩三畝田地,周圍十裏八村乃至縣城的各個工地,隻要是農閑時節,都留下了這個小夥子日漸黝黑並壯實的身影。
吃了很多苦,膚色已不見少年時的俊白,手上的老繭越磨越多,人變得寡言少語。但也並不是一無所獲,至少泥水匠的手藝就越發純屬了,偶爾還能從木匠、水電工那裏偷點師,反正技多不壓身不是。生活雖然苦,葉少陽卻並沒有抱怨什麼,隻有每次回到家的時候,看著空無一人的房間,一種叫孤獨的感覺才會湧上心頭,憋得他難受至極。
所以,對於要在一個陌生的地方從新開始,葉少陽並沒有感到無所適從。穿越就穿越吧,好在這是一個不需要什麼知識文化的時代,沒有剝削壓迫,不需要真金白銀,隻要勤奮刻苦就能生存下來,這對他來說,似乎並沒有什麼難度。
“可賊老天怎麼把我弄成個小孩?”
六七歲的小男孩是沒有多少力氣的,沒有力氣就意味著沒法幹活,不能幹活在原始社會就是一種純粹的負擔,是累贅,是沒法吃飽飯的。看看他現在這幅身軀瘦的跟非洲難民似的,你就能很好的理解他的怨念由何而來。要不是他突然發現這一世的父親是狩獵隊的隊長,母親是部落的首領,否則葉少陽很懷疑自己會不會被餓死,“也許,這就是人們常說的,老天給你關上一扇門的同時,卻會給你留下一扇窗?”然而,作為原始社會的“官二代”,他的身上竟然也沒多長出二兩肉,臉色還有些白裏透黃,兩條麻杆似的大腿,簡直一陣風就能吹到。看到自己這副模樣,剛剛點燃的一點希望,就被冰冷的現實撲滅,不由得讓葉少陽對未來的生活更加憂慮。
“咕咕咕”,肚子又開始叫喚。自從一大早吃了幾個拳頭大的果子,一塊巴掌大的烤肉,已經小半天過去了,饑餓的感覺使得葉少陽此刻的怨念越發大。心裏咒罵著,抬頭望著天,眼睛裏冒著火,恨不得把賊老天盯出兩個窟窿。一群南飛的大雁恰巧從他頭頂經過,對於葉少陽這種愚蠢的挑釁行為,除了“嘎嘎嘎”的表示了幾聲嘲諷之外,更是砸了他幾坨無添加、不含糖的有機物,然後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