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熹微，遠處邊界的地平線泛起淡藍微光。
漆黑房間中，還亮著的屏幕前是一張布滿仙氣的臉。
“掃描進度100%，該人類體內存在夜能，符合最低標準，係統安裝中……”
“當前進度1%……”
無視腦內時不時響起的機械音，薑不離打著哈欠敲完最後一個字符，大大伸了個懶腰。
這東西已經響了快一天了，可能腦子裏某塊區域也出了問題所導致的幻聽。畢竟這幾天記憶中好像並沒有某顆黑球砸進腦袋裏來，也沒有黑光，能量體等超自然現象出現，怎麼可能是中的係統呢？
“安裝進度100%，首先恭喜宿主被夜貓修仙係統選中，本係統……你在寫什麼？”那個聲音像是注意到了電腦屏幕似的問道。
“遺書啊。”薑不離樂嗬嗬地握著鼠標開始複製轉發給為數不多的親友和熟人。他倒也有心情跟自己的幻聽聊天，怎麼說也能算半個自己不是。
“宿主身體狀態掃描中……病變部在肝，程度極深，病變細胞已開始飛速擴散，其餘器官均受影響開始衰竭……”
“喲，還挺像模像樣。”薑不離驚奇道。
“病症簡述：肝癌晚期，當前世界難以救治之絕症，宿主所餘壽命已不足180個自然日。”
然後那聲音頓了頓，以一種高位的不屑姿態嗤笑道：“但遇見本係統，治愈則易如反掌。”
“耗費夜能存儲一萬點，生物激光殺菌療法——執行！”
這番言之鑿鑿的話語簡直讓薑不離本人死灰的心都出現了一絲猶疑，他剛想說些什麼，卻覺一股暖流憑空自心髒往外，迅速擴散至全身。
如果有第二個人在這裏，就能看見他成了個發光的“紅人”。
還沒仔細體會那泡溫泉般的舒適感，緊隨而來的灼燒劇痛就徹底摧毀了通宵的困倦，仿佛有千萬根燃火鋼針齊齊刺向身體每個角落。
“啊啊啊啊！！”
他失聲慘叫著撞翻身前電腦，被超乎神經承受能力劇痛所支配的肉體，在無意義地瘋狂掙紮滾動。
而房間外，原本該要放亮的大晴天卻不知為何陰沉下來，大朵厚重黑雲彙聚，像魔術師帽中憑空飛出來的鴿子。
也許外界隻過了半個小時不到，但薑不離在忍受劇痛的分分秒秒，都像被延長了無數倍。
人體自我保護機製本應觸發，但就是有另外一股力量始終幫他保持清醒，那聲音似乎在說：不準昏迷。
……
聲帶因竭力慘叫所帶來的疼痛在平日可能難以忍受，但剛剛才在地獄的痛苦中滾了兩圈的薑不離對此則是完全忽視，大口咳嗽著，喘息著。
但確實，有種身子猛然一輕的錯覺，像是卸下了背負多年的枷鎖。
“治療效果：一般。宿主當前剩餘壽命：六年。”
良久才緩過來的薑不離失神道：“我不是……在做夢吧？”
“自然不是，宿主你確確實實不用死了。有夜貓修仙係統在，隻需要每晚熬夜，定期執行任務，無論宿主想要金錢還是美女，隻有這世上有，就都易如反掌。”
薑不離對那充滿誘惑力的聲音笑道：“能活下去我就很滿足了，太麻煩的事還是算了吧。”
“宿主可知被係統選中的概率是多少？竟如此不思進取？”那聲音似乎有些不滿。
“就算你這麼說……”薑不離無力躺在地上。
“轟！”
一聲炸雷驚醒半個城市，也叫房內的薑不離嚇了一大跳。
“嗚！嗚！嗚！”
腦內不斷傳來急迫的警報聲。
“被本世界天道意誌察覺，即將遭到驅逐，即將遭到驅逐。”
“喂，你在說什麼？”不好的預感瞬間充斥薑不離全身。
一瞬間的眼花繚亂，耳邊又是一連串的提示。
“躲藏失敗！偽裝失敗！反擊可能性計算中……成功幾率不足0.0001%！”
“時間不足，時間不足，時間不足更換宿主！”
薑不離破口大罵：“你他媽的到底在說什麼！”
“唯一方案，破除空間壁壘更換位麵——執行！”
“喂！”
來不及抗議，也沒有得到答案的薑不離眼睜睜看著自己胸口湧出一道能量打在半空，開始侵蝕空間。難以抵抗的吸力從那個逐步擴大的黑色空洞傳來。
傾盆大雨落下，窗外驚雷陣陣，一聲大過一聲，像是某個存在正處於狂怒。
數秒的僵持，隻是普通凡人的薑不離終究還是沒能贏得過那吸力。但同一時間，一道閃電正好劈到這間出租屋頂，電流瞬間包裹整棟房屋。
之前滿地亂滾時弄掉的設備和線路，有一個插頭，此刻正處於他的腳邊。
被吸入的同時，狂舞的電蛇已然纏了上來！
“啊——！”
“啊！！！！”
人與係統絕望的慘叫，合於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