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家,住宿!”
一個蒙頭垢麵的男人,踏入了同福客棧。
櫃子後麵,那個看似埋頭賬本,實則昏昏欲睡的年輕掌櫃,驀然間抬頭。
瞥了眼男子風塵仆仆的樣子,也不像是個有錢人。
“嗯,玄字丙號房,這是鑰匙,五十文一晚。先交錢,後入住。”
掌櫃甚至懶得說什麼客氣話,揮手把一枚鑰匙,放在了櫃台上。
那個男人像是習慣了被人輕視,並沒有表現出什麼憤慨的神情。他沉默的靠過去,從破舊的腰囊裏摸索著錢。
“夥計,把我的馬兒牽過去喂喂,喂些稻糠,給點水就行。”
男人低頭找著錢,不忘對一旁歇息的店夥計說道。
有馬!
原來是個肥單。
掌櫃抬頭了,手疾眼快一把拽回了鑰匙,換上一臉燦爛笑容。
“誒喲,這位客官,真不巧,這丙號房滲水漏風,還沒補上,我一忙就給忘了。”
“要麼,給您換一間!”
男子略一遲疑,問道:
“多少錢?”
“不貴不貴,地字丙號房,一百文一間。”
掌櫃眼巴巴的看著那個胡子拉碴的男子。
“那就,住。”
男子眼睜睜看著那把剛被收走的鑰匙,被掌櫃換了個手,又遞了過來。
嗬嗬,有趣!
有些邋遢的男子,冷然看了一眼掌櫃。
那個掌櫃,與他對視,顯然是有恃無恐。
門外的夕陽照了進來,不久之後就會入夜。
這兒是塞外,夜裏的黑毛風,就是一把把無形的刀。
男人盯著掌櫃。
“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不知道,但是馬上就知道了。住店得留名的,客官。”
掌櫃很老練的應對,對於所做的事情,早就已經熟稔於心。
“可以,結賬吧!”
“好嘞,承惠一百文三十文。”
男子眉頭一皺,從腰部摸出一枚大錢,拍在了櫃台上。
圓形方孔,不是一般的錢。
錢幣上帶著一抹暗紅,像是幹涸的血。又散發出一種淡淡的脂粉香。
他伸手把錢蓋在手掌下,質問道:
“三十文,又是怎麼回事?”
“飯食另算,十文錢是人吃的錢,二十文是馬吃的錢。”
站在陰影裏的掌櫃,不耐煩的解釋著。
“還有,名字!”
男子的嘴角咧開,露出一嘴白牙,有些猙獰,像是野地裏的孤狼。
“我、叫、白、安。白家的白!”
掌櫃不耐煩的擺擺手。
“知道了,客官。客房裏涼快,快歇著去吧。”
白安滄桑的臉上,露出了笑容,很冷。
他莫名其妙的說道:
“掌櫃,看來是個外鄉人吧。”
那個依舊坐在櫃台裏,整個人捂得嚴嚴實實的掌櫃,口齒不清的回應著。
“廢話,你不也是。”
白安神情一僵,眸光裏寒光更厲。
他不再言語,取過鑰匙,轉身上樓。
堅固的木梯在他腳下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嘎聲響。
白安沒問掌櫃要錢。
給的一枚銀紋大錢,官價千文,黑市更高。
折去一百三十文,餘八百七十文。
他通通沒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