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秋末冬至(1 / 3)

深巷有犬吠,家家盡炊煙。夕陽西下,紅霞流轉。

鎮子的一邊,時不時傳來幾聲婦人與自家漢子雞毛蒜皮爭吵,多是婦人在罵罵咧咧,漢子多是不敢反駁的。

也有婦人之間的爭吵聲傳來,大半又是那幾家的媳婦,下到三四十歲,上到五六十歲的老婦人在罵架。

先前還是講理的那個王家婦人火氣上來,也就顧不上什麼有無道理了。隻要是不在其他人身上抓下幾根肉絲兒,日後還不是要給這幾個不講理的雜碎欺負的把頭埋進褲襠裏。

“你說你們都老大的歲數了,吵個什麼勁兒呀,你們家裏的小崽子可都快到筒子河裏洗澡啦!”聲音從這街上那顆樹葉所剩無多、片片枯黃的老柳樹下傳來。

少年泛白的灰色上衣卷著袖管,褲腿更是卷到了膝蓋上露出麥色的皮膚,嘴角叼著一根幹草,少年雙手抱著臂膀蹲在老柳樹下撇撇嘴,一副大失所望的樣子。

還沒等那幾人罵上一句“小王八蛋”,他的耳朵就被一個衣著相差無幾的少女,穩穩地抓在自己白皙的拇指與食指之間。

還狠狠地擰了個勁兒,也不管這少年是一個什麼感受,抓著耳朵就走。

趙久疼的呲牙咧嘴不斷地大喊大叫:“姐,親姐,不是說換個耳朵的嗎!”

幾個婦人東家罵上一句小兔崽子,西家罵上一句小王八蛋,趕緊轉身去那筒子河,可不能讓自己家的那個不長腦子的小混蛋再去白白摸魚了。

這幾年給趙家那個狡猾的小王八蛋騙走鎮上的自家多少少魚了,加起來都得有七八個的土籃子才裝得下。

關鍵是一想到自家兒子,王家媳婦就有些惆悵。

被騙了不說,每次一回家都醉醺醺的,拿一些奇形怪狀的石頭、骨頭,還歡天喜地的,說這是仙人點化過的石頭,吸收什麼天地精華就能蹦出會說話的小蟲子。

王家媳婦隻覺得有些頭大,自家漢子就是個窩囊的,這老子兒子都靠著老娘一個人。難怪家裏家外總是吃虧,下地搶水都排到了後麵,吃屎都趕不上熱乎的。

自己當年十裏八鄉也是一支小花,怎麼插到了這坨的牛糞上,真是老王家祖墳冒了青煙了。

越想越覺鬱悶,還是早點要回到家裏得好好收拾收拾這倆榆木疙瘩。趕緊先把兒子領回家,省的拿了魚去跟趙久那小王八蛋換上幾口酒,那還得了?

默默念叨著,幾個婦人也就懶的爭吵,齊齊去了那筒子河。大不了再換個時間繼續。

那個捉著趙久耳朵的少女腳步不見一點停頓,慢條斯理的與少年講著‘道理’。

“你不是說漂亮的女子向來都是嘴裏沒幾句話能算數,我這可算是讓你見識見識世道的險惡了。”很是清亮的聲音響起。

也不理睬弟弟有一句沒一句的爭辯,揪著耳朵,徑直向著自家的糕點鋪子的方向邁開了步子。

路過與自家糕點鋪子斜對角的小酒館,一個十五六歲的黝黑少年,揮揮手打著招呼,嬉皮笑臉:“哎呦,我說小久哥兒,又挨揍呢”!

還未等這個皮膚黝黑的少年再說些什麼,就給名為錦憶的少女搶了話:“小正清,別拱火啊,你晚上別費勁兒了,一會兒帶點小菜兒過來鋪子,你小久哥兒剛‘換’了兩條小鯉魚,一會兒過來吃飯,人多熱鬧”。

趙久插話永遠是在最恰當的時候:“就是就是,你那些小菜,某人可都頓頓都離不開,哎呦”!

話還沒說完,趙久慘叫出聲。

是因為少女忽的鬆開了手,但還不等趙久揉揉耳朵,就被一個板栗敲在了的腦殼上。

“小正清,一會見”。

還未等周正清多說兩句,錦憶揪著趙久的衣領,瀟灑的走回了自家的糕點鋪子。

“姐,疼,疼,我哪次去坑,,,咳,,哪次去換魚你不知道?為什麼每次你都是事後過來收拾你的好弟弟”?

錦憶沒有理睬,姐姐打弟弟,天經地義。姐姐二字就是一種道理。趙久欲哭無淚,這日子過得,一把鼻涕,一把心酸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