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渝省,白石鎮,一座村莊裏。
一家修建在馬路邊上的破舊平房,不斷的有熙熙攘攘的人群往這邊靠攏,房子牆邊掛著一個大喇叭,喇叭裏麵唱的哀樂正在不停地向周圍的鄉鄰提示著又一位他們熟悉的老人永遠地離開了這個世界。
平房內除了送亡的人群以外,還跪著一個少年,他整個人仿佛聽不到周圍嘈雜的聲音,似乎是一個木人一般一動不動。
隻有當鞭炮上響起,預示著有新的客人上門祭拜亡人的時候,少年這才會起身,默默點好三根香燭,遞給客人,待香燭插好以後,對客人鞠一個躬,在客人疑似傷感,又似同情的“節哀順變”聲落下後,又繼續跪在原處,眼睛無神的盯著同一個地方。
“造孽的娃兒,五六歲媽就跑了,他老漢也不曉得跑哪去了,十幾年來音訊全無,就他們兩爺子相依為命十幾年,現在老爺子也走了,留下這娃兒孤苦伶仃一個人,好造孽哦!”
農村婦女本就愛八卦,此時有人起了個頭,便又有人忍不住接著道:“唉!誰說不是嘛,這娃兒也爭氣,讀書的時候就沒讓老薑頭操過心,別個中考考全鎮第一,上了我們市最好的高中,前段時間不是剛剛高考嘛,我估計這娃兒絕對也得上個清華北大!”
說這話的是一個五十多歲的中年婦女,皮膚黑黃,腰間懸掛的贅肉,將本來不胖的婦女顯得有點臃腫,背部有些佝僂,手上也滿是老繭,指甲厚而畸形,這是常年在土地勞碌的農民最基本的特征。
清華北大,算是農村人對於讀書的孩子最爭氣的一種認可,在他們不大的世界觀當中,後代當中有個大學生就已經是很值得炫耀的事情了,出個清華北大的大學生那就是祖墳冒青煙。
雖都是農村人,沒什麼文化,但也都知道當著主人公麵前,聊好不聊壞,所以各種誇薑沐懂事,孩子命苦,要是自己家的孩子就好了等等好話,就從她們的嘴裏不要錢似的蹦了出來。
而她們的主人公薑沐,卻是一個字也沒聽進去,整個人木訥的跪在那裏,繼續著這幾天一直重複的工作,燒香,磕頭。
“小沐,你先去休息一下吧!”
熟悉的聲音從背後傳來,薑沐搖了搖頭,聲音有些沙啞的說道:“陳叔,這些天辛苦您了,要不是您這些天操持著爺爺的葬禮,就我一個人。”說到這裏,薑沐停頓片刻,眼神有些迷茫,有些悲哀,嘴角卻是強行擠出一絲笑容看向陳叔說道。
“就我一個人,還真不知道爺爺走後的這些身後事該怎麼處理。”
少年頑強的笑容總是讓人心疼。
被薑沐叫做陳叔的中年男子微微有些心酸,但還是笑著開口道:“我和你爸從小到大是最好的兄弟,你爸這麼多年杳無音訊也不知道去哪了,他走的時候托付我叫我好好照顧你們爺倆,我當時可是拍肩膀保證過的。”說到這裏還形象的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語調突然拔高道:“隻要我陳興國沒死,你老薑家的人就不會過的比別人家差。”
確實如此,這些年來雖然薑沐一家過的比較節儉,但對於吃穿以及用錢這方麵,確實沒有比別家人過的差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