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無數,命運缺不盡相同,同存一世,坐臥金鑾,或苟且偷生……
夜幕初降,繁星爭爍。
星空之下,一名少年隨意坐在田埂上。
少年四周,是翠綠而嬌嫩的麥苗,嬌翠欲滴,像剛脫離繈褓的嬰兒,與少年一樣,趨於稚嫩。
少年姓陳名鴻鵠,是這偏遠小鎮,漠西鎮的一名普通農家少年,與父母和年幼小妹一起,靠著種地紡織,度著貧寒的日子。
對有的人來說,生活是享受,對有的人來說,生活隻是糊住口,活下去,少年恰恰是後者。
但是明日,陳鴻鵠的人生就要有所改變,踏上不同的道路——跟鏢。
從未出過遠門,束發之年的懵懂少年,他期待,但更多的是茫然。
靜坐田埂,仰望星辰,田野裏的蛤蟆們倒是不厭其煩,格外噪耳。
也許是離鄉愁緒,叫聲落在陳鴻鵠耳中,竟並不厭煩,反而格外親切,像是在暴雨前夕的綿綿細語,讓他出奇的感到一絲安心。
輕輕躺下,頭枕著田埂,一堆青澀的眸子看著天空出神,黑夜如一張大幕,籠罩著所有繁星,宛如巨大漩渦,陳鴻鵠就這樣看著,好久,好久……
……
遠處,是一座奢侈華貴富麗堂皇的巨大府邸,已至深夜,依然燈火通明,哪怕離得如此之遠,陳鴻鵠仍能依稀見得那個方向的點點燈火。
李府,方圓百裏內出了名的大家族,與馬家、羅家並稱漠西鎮三族,在整個漠西地域都小有名頭。
李府雖高門大戶,卻心係平民,平日裏樂善好施,幫助了不少鄉鄰百姓,讓當地百姓很是尊敬。
少年的跟鏢營生,便是李家賞的活計。
押鏢,是個好差事,也是個危險的活兒。
作為四州之一朝聖帝國西漠地域偏遠小鎮,隸屬西牛賀州,是朝聖帝國偏西邊境毫不起眼的一個彈丸之地。
而不知什麼時候開始,這個世界就亂了套,流寇四起,亂匪橫行,惡匪賊寇頻出,坊間更有傳聞,個別之地甚有妖魔鬼怪出沒。
如此亂狀,大洲百國雖有心管理,奈何亂處星羅棋布,鞭長莫及,隻得固守一方,不得全麵把控亂狀,由其猖獗。
如此一來,押鏢行當如日中天。
朝聖帝國,人煙之地,也許難尋歇腳客棧,但找一個鏢行卻不是什麼難事兒。
話說回來,這些對陳鴻鵠來說,都太過遙遠,天方夜譚,他沒見過外麵的世界,更別說傳聞中的妖魔和無邊的深淵大陸四大洲了。
“鴻鵠,回來了!明天要啟程了,早些休息吧!”
不遠處,一位中年婦女聲音遙遙傳來,向著田埂上的少年擺著手,親切的聲音中,隱含擔憂。
婦人的聲音傳來,拉回田埂邊上陳鴻鵠雜亂的思緒。
“哦!”洪亮的聲音響起:“知道了,娘!”
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吐掉口裏的狗尾巴草,粗布麻衣的少年,背影略顯瘦弱,沿田埂緩步歸去。
步伐散漫,愁緒萬千。
田埂盡頭,一座簡陋樸素的黑瓦房,那是他的家,十六年來從未離開的家,明日就將告別的家。
天空中,群星璀璨,不時有流星劃過,田野裏穿插在麥苗之中的淺水,映現著天空中的無數星辰,最為耀眼的彎月,靜靜懸在夜空一角,銀白蟾光平靜灑向大地,將少年的背影拉得格外渺小。
……
翌日清早。
陳舊的小木門前,少年與一對夫婦相對而立。
“路上小心點,一個人在外麵一定要小心,千萬要留個心眼!”中年婦人眼中滿含擔憂,從陳鴻鵠起床到現在,念叨沒有停過。
“是呀!你娘與我這輩子也沒出過遠門!”旁邊一個中年男人不時插上兩句,雄厚而樸實聲音中,同樣有一絲難掩的憂慮:“路上要小心些。”
“嗯,知道了!爹!娘!你們放心吧!李家的大鏢師做鏢頭!”陳鴻鵠輕聲說道,畢竟這是他經過層層篩選得來的機會:“沒事的,我有分寸,爹!娘!放寬心。”
陳鴻鵠頓了頓,又安慰道:“那些跟鏢幹上幾年的都闊綽富裕,等我也賺著錢了,一定也讓爹娘、還有小妹過上好日子。”
陽光正好灑在陳鴻鵠青澀的臉龐上,讓他說的話似乎多了些信服力,夫婦擔憂的臉上多出了一絲欣慰。
“嗯呀!”稚嫩的聲音突然響起,木門後,一個小腦袋探了出來:“哥哥,我會乖乖在家等你回來的!”
一個女童不知何時站在了夫婦身後,撲閃撲閃著大眼睛,嘟著小嘴,有些委屈巴巴的望著少年,很是不舍,那對眸子如清晨旳雨露,分外清澈靈動,粉紅的連衣小裙讓她顯得格外俏皮。
“嗯!小妹要乖,聽爹娘的話,哥哥很快就會回來的!”俯下身,疼愛的眼神看向小女孩,陳鴻鵠不自覺笑了,這一刻他感到很辛福,心中也更堅定了一個想法:一定要讓這個不寬裕的家過上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