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夥一臉委屈:“沒有!然然沒有偷聽,今天不知道為什麼亂哄哄的,各種各樣的聲音都往然然腦袋裏鑽,停都停不下來。”
老婦人神情窒了一下,莫非喝酒還醉出個後遺症來?她又仔細探查了一番,發現小家夥的身體有什麼異常,隻是因為醉酒打破了體內靈力的平衡,原本內蘊無暇的靈力出現了空隙,這才悠悠鬆了一口氣。然後以一縷靈氣封住了小洛然的雙耳,老婦人溫和地問道:“現在好些了嗎?是不是聽不到那些聲音了?”
小家夥嘟著嘴也不說話,委屈巴巴地點頭。
老婦人伸手把小家夥抱在懷裏,輕聲哄道:“然然乖,婆婆可舍不得凶你哦,婆婆給你講一講及冠禮好不好?”
小家夥果然笑逐顏開。
老婦人慢慢說道:“冠者,禮之始也。令月吉日,始加元服,棄爾幼字,順爾成德。壽考惟祺,介爾景福。以歲之正,以月之令。黃老無疆,受天之慶。男子二十歲生辰時行及冠禮,禮成之後,意味著長大成人,就不在是小孩子,而是一個真真正正的大人。”
“婆婆,什麼是真真正正的大人啊?長大之後不就是大人嗎?”
老婦人不動聲色地繼續靈識遠遊,在一大戶人家的藏書樓裏瞧見了一本《禮記》,滿篇詞句,晦澀難懂,估摸著是出自大聖賢莊某位聖人的大手筆。然後照搬道:“成人之者,將責成人禮焉也。責成人禮焉者,將責為人子、為人弟、為人臣、為人少者之禮行焉。將責四者之行於人,其禮可,不重與。故孝、弟、忠、順之行立,而後可以為人。”
看著輕輕皺起眉頭的小家夥,老婦人笑道:“是不是不太懂?婆婆其實也不懂呢。婆婆覺得,一個男孩兒長得英俊挺拔,一位少女輕輕皺起桃腮粉麵,卻不一定是真的成年了。當他開始承擔起自己的責任,不再像小時候那樣開開心心,隻顧著玩鬧,有了愁白少年頭的煩心事,有了眉眼心頭齊憂思的小秘密,有了折彎脊梁和肩膊的肩頭擔,有了前行的方向,有了需要直麵的艱難困苦,有了想要守護的人和風景,才能算是一個真真正正的大人了。”
小家夥懵懵懂懂地說道:“然然不想長大,然然想每天開開心心的。”
老婦人伸手握住小家夥腰間掛著的歲歲平安牌,寵溺地說道:“然然不想長大,那婆婆養你哦。還記得上月你生辰時小凡哥哥送你的禮物嗎?五月底是他的生辰,然然是不是也要回送一件及冠禮?”
小洛然也伸手抓住腰間的鬆木牌,點頭道:“嗯嗯,可是送什麼給小凡哥哥呀?”
老婦人鬆開小家夥,從須臾芥子裏取出一朵缺了一瓣的玉石一樣的花放在案幾上,笑眯眯地說道:“那婆婆考考然然,說對了婆婆就取一片花瓣當作送給小凡的及冠禮。”
“婆婆我認得,它叫白骨生玉花!生於白骨累累的大凶之地,常人不可得。一花九瓣,花瓣紋理中有黑氣流淌,盛開之後永不凋零。色如玉髓,晶瑩剔透,其內蘊死氣,陰冷無比,凡人觸之即死。此花為洗髓伐骨的上佳之選,價值連城,但因為蘊含死氣,尋常洗髓境修士隻能勉強煉化一片花瓣,強求必折壽,且傷及大道根本。然然是不是說對啦?”
“婆婆這就摘下一瓣,到時咱們一起送給你的小凡哥哥。”
“嗯嗯嗯,婆婆我來摘!”
長安城內,滿朝文武,議論紛紛。
皇宮禦花園內,數位老臣聯袂求見國主,長跪不起。
年輕國主並未露麵,隻是遠遠地傳來一句話:“朕能不相信掌教,還可以不信任住持,甚至可以不信賴張扶搖。但是,朕,篤信國師!你們退下吧。”
張扶搖已與三位聖人於紫藤花上,密談兩日,仍不見停歇。
又過一日,國師攜宰相張扶搖,入宮麵聖,呈太平九策。
第一策,中陸神州,大唐王朝及藩國,一州之地大興土木,以皇權玉璽赦封亡魂,汲一地生民願力,成就香火金身,重現人間。萬民願力可使神靈另類長生,天命所歸;一座宗祠彙集一地山水氣運,地時在握;香火神靈庇佑一城虔誠信徒,人和可期。由此,萬世太平。
第二策,儒、道、佛三位聖人以忘川魂宗的魂修法決和小雷音寺皮囊諸相義理為根本,化用後晉國那位如今已是化神期神靈的修行框架,又借鑒鬼修一脈的諸多門道,最終三教聖人合力推衍出一部直指聖人之境的修行法決——《紅塵香火入聖書》,舍棄天地靈氣,以香火願力、世俗因果為修行根基,死人魂魄重複生機並結出香火金身,開創神修一脈。